“有时候作业太多,灯开太晚了,还被说把电用贵了,后来若叶就点了煤油灯放在床边,自己躲在被窝写作业。而我呢,每天只需要玩,什么都不需要做,即使我的成绩很烂,也很少挨骂。而她只要不是第一,就会挨骂挨打。再后来上夜自习了,我住校,而她一个女孩子却每天晚上回家住。”
左子毅静静的听着,这些在调查报告里面都是没有的,他的心一阵纠痛,原来,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耳边冉名柯的话还在徐徐飘来:
“这样的区别对待,我也有了很强的优越感,我让她帮我做作业,我读初中,她才三年级,她又怎么会做?然后我也打她!我饿了我会让她放下手上的事给我做饭去,我会让她在学校帮我打扫卫生,而她因为打扫卫生回家晚了,又是一顿打。还有一次…”冉名柯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冉若叶。
“那一次,我把我妈的钱偷了。我妈发现钱不见了,直接把若叶拖到地上,用绳子抽,那是夏天,抽得若叶血渍都印在了衣服上,而我就在一边看着,并没有承认是我拿的,听着若叶一遍一遍说不是我,不是我,直到若叶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我才想着去把奶奶喊了过来,才把若叶救出来,救下来的时候,她全身好多血渍,光着的手臂上好几道血痕,把我吓傻了,也是那以后我不再让她帮我做任何事了!我妈没有给她请医生,奶奶也怕外人说,她自己去买的伤药给她擦,那个暑假,她在床上躺了十天,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穿短袖的衣服,我估计她手臂上有疤痕!”
冉名柯说到这里,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我TM真不是个人。再后来我初中毕业,没多久我就出外了,我听说我没在家的时候,爸妈对她好了一些,对于合理的东西也都会主动买了,对她的打骂慢慢少了,可能是我不在家,也可能是若叶大了,总之仿佛一切都在变好,若叶也就更加的对爸妈好,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
再后来,我醒悟过来想要好好弥补若叶的时候,她已经高中了,每天繁重的学业,即使春节回家她也是在房间里看书,而我的工作也不像现在这样稍稍有了成绩,那时候每天也很忙碌,跟她说话的时间都很少,再后来…”冉名柯像是说累了,停顿了一会儿,又才开口:
“再后来,她生病了,没办法去教室学习,成绩也就下降了很多,在一次月考之后,我第一次接到了她的电话,她问我如果她成绩不好,是不是也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我当时吼了她一顿,并没有放在心上,再次接到她们宿舍的电话是半个多月后,她的室友打来的,室友告诉我,她晚上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若叶一个人在哭,有时候一个人诡异的坐在那里发呆,让她睡觉也是木然的躺下去,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刚好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他告诉我怎么疏导,这样才让她从抑郁症走了出来。”
“抑郁症?”
“对!”
“什么病…当时为什么身体不好?”
“没有做详细的检查治疗,只是一直在吃药,或许是营养不良引起的吧!”
冉名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左子毅说这么多,压在心里多年的愧疚并没有因为说出口变淡,而是更加浓烈了。
左子毅伸手**若叶娇小的脸庞,一只手紧紧握着若叶的小手,难怪她如此隐忍,即使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也不敢哭出声,难怪她年纪那么小,却如此成熟懂事,难怪她柔软无骨的手掌的掌心却有一层茧,难怪她夏天全部都是长袖,原来是疤痕。
疤痕!
左子毅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若叶一只手拿出来,外套刚才已经脱了,现在手臂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袖子。他轻而易举的的就把袖子推了上去。
“你干什么!”冉名柯冲了过来,捏住左子毅的手,完全没注意到若叶光着的手臂下半截有两条紫乌的痕迹。
左子毅眸光一冷,从他手上撤回自己回来手,很轻缓温柔的摸过两道痕迹,虽然明知道那么多年早就不痛了,可他还是不敢使劲,怕一用力,她就会痛。
顺着他的目光,冉名柯才看见冉若叶手臂上的疤痕。他一下子像回到了当年,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冉若叶虚弱的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触目惊心。
他眼眶一热,似乎要哭了出来。冉名柯赶紧转身,进了洗手间。
很快,他从洗手间出来直接打开门走出了酒店房间。下楼,在酒店前台,买了一包烟。
他走到酒店门外,置身在冷空气中。路灯下,他点燃一只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有好几年没有抽烟,因为吸的太猛烈,他呛了几声,让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是一个女孩子呀!因为自己的过错给她留下如此明显,如此触目惊心的疤痕,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混账!
他一支接着一支,任由冷风扑面,去买了第二包抽完,继续在外面吹了半个小时夜风,直到身上的烟味散去了,才转身进去上了楼。
冉若叶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脑袋,好重,好痛。
待她看清楚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