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这就有点难办了,冯儒铭地位如此重要,日本人肯定志在必得,厅长您又是他的老部下,所以,日本人肯定会把动员他出山的重任交给您。
这事如果办成了,那绝对是奇功一件,可是,看冯儒铭那架势,根本不买日本人的账,这事万一办不成,咱们非但无功,反而有过了。”
白俊毅叹口气。“冯儒铭在军队里就是有名的主战派,所以才受到排挤。他对日本人看得比较透彻,当年在军队里就说过,中日早晚必有一战。如果大帅当初肯听他的,或许东北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落入日本人手里。
冯儒铭一直把日本人当成势不两立的敌人,且深受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让他背叛国家,和日本人合作,恐怕比登天还难。
而且,冯儒铭性如烈火,不会屈伸,我担心他对日本人这么硬抗下去,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我虽然现在替日本人做事,但也不希望看到老首长有什么不测。
至于说我们是否能说动他出山和日本人合作,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日本人交代下来,咱们照着做就是了,成不成的,看天吧。”
白俊毅来到k机关,向田烟汇报去见冯儒铭的情况。
对于劝说冯儒铭出山,白俊毅心里很矛盾。他也知道做汉奸不是什么好事,会背上千古骂名。当然,他自己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不做汉奸,他哪来现在的地位呢?
他本人对和日本人合作想的没那么严重,他认为这和混社会一样,谁有权势就投靠谁,只不过这次他投靠的是日本人罢了,他甚至为自己在九一八之前就和田烟有过交往,而觉得自己颇有远见呢。
不过,他很清楚外界对汉奸的议论,所以,他也不希望拖老旅长下水,毁了老旅长一生的清誉,可是,他又希望能在日本人面前立功,让自己的地位再往上升一点。
所以,当冯儒铭拒绝出山时,他既感到一丝轻松,又感到一股压力。正是他这种矛盾心理,导致在面对冯儒铭的时候,让他说话底气不足,事实上,在见面的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冯儒铭在教训他,让他如坐针毡。
现在,他硬着头皮走进田烟的办公室,他知道等待他的是另一番教训。
吉田顾问官也在办公室里,这个日本小老头还是穿着他一成不变的合服,正在跟田烟说着什么。
“冯儒铭的态度还是像以前那样固执吗?”听完白俊毅的汇报,田烟问道。
“固执的很呢,冯儒铭在东北军时就是这样,有时候连张大帅的话他都不听。”
田烟笑起来。“这我了解,九一八之前,我就和他打过交道。”
“机关长,”白俊毅斟酌着字句,“我认为没有必要在冯儒铭身上浪费时间了,这种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轻易不会改变的。”
“白副厅长此言差矣,”田烟说,“我们的出山计划之所以现在收效甚微,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动员真正有影响力的人出来,而那些轻易地就和我们合作的人,都是一些追名逐利之徒,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影响力,甚至名声很差。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个突破口,只要动员一两个有分量的人物出山,所有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而冯儒铭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冯儒铭一旦出山,带动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大批人,尤其他原来是一个坚定的反日派,如果他转变立场的话,产生的影响将不可估量。
劝说这样的人出山,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这是可以预料的,但如果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了,这不是明智之举。我们所要做的刚好相反,要继续去劝说他,不断地去劝说他,直到他接受为止。”
白俊毅为难地说:“机关长阁下,劝说冯儒铭出山,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机关长不如另选他人,承担此任。”
“白副厅长,此话怎讲?”
“机关长阁下,中国是很讲究尊卑有序的,我是冯儒铭的老部下,对他讲道理,他根本不听,不仅不听,反而反过来教训我。说句不好听的,在和他见面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他在教训我。
长辈教训晚辈,在中国这是传统,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劝他呢?我想日本和中国化相同,机关长应该可以理解这一点吧。”
田烟和吉田笑起来。
吉田说:“就尊卑有序这一点来说,比起中国来,我们日本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白副厅长,机关长请你出面去劝说冯儒铭,不简简单单是一次劝说,而是一种策略。
对付像冯儒铭这样的人,不能过于强硬,简单粗暴,而应该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机关长派你去,就是实施软的策略,利用你们的上下级之情,袍泽之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除了软的策略,我们还有硬的策略,那就是施之以压,示之以威,这方面由其他人去执行。”
白俊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田烟问道:“白桑,你是否感到冯儒铭的态度和前几次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只是比以前更加急躁罢了,见到我显得很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