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个急转弯处,沈危突然说:“刀爷妞子,安全带扣好;项蓁,跟着感觉走,加速到五十公里,快。”
高佑翔在后面叫了一声:“队长……”
王政清按住了他的手。
高佑翔紧张得死死抓住前面的座椅。
“是。”项蓁话音落地的同时,车子向前猛然冲去。
连续的上坡之后,就是连续的下坡。
沈危闭着眼睛:“现在四十公里,下一个上坡开始,六十公里。”
“是。”项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下到坡底,项蓁开始加速。
沈危依然闭着眼睛,十分钟后,他说:“继续加速,快,冲过去。”
大宝贝一声轰鸣,车子在暴雨中冲过这个大坡的最高处,高佑翔“啊”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气息未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高佑翔和王政清同时回头,映入他们眼睛的,是滚滚而下的灰黑色色泥浆,中间裹挟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最大的一块,估计得超过一千公斤。
高佑翔眼睛瞪成了鸡蛋,惊恐地看看王政清,又看看沈危,再看王政清:头儿,他,他,他……
王政清无声地笑了一下,拍了拍高佑翔的脸颊:小子,你还嫩了点。
车子再次经过一段连续的下坡弯道,到坡底,项蓁自己把车停住了:“队长,我得休息一下,回个神儿。”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除了大宝贝的灯光,他们再也看不到其他一点人类活动的迹象。
沈危说:“刀爷,你开会儿吧。”
项蓁闻言,惊诧地打开了车内灯,他看到了沈危脸上滚落的汗滴和透湿的衣领:“队长……”
沈危摆手:“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前面还有危险,咱们得赶紧走,你去后边歇会儿,下面让刀爷开。”
外面的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项蓁从前面跳到了后排座上。
等他坐好,王政清跳到前边,坐在了驾驶席上。
沈危又闭上了眼睛。
王政清发动了车子:“不要太难为自己,咱们已经占了二百多公里的便宜,节省了好几天。”
沈危说:“我知道,我觉得不行的时候,会放弃。”
车子以二十五公里左右的时速在暴雨中继续前行。
大约五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城。
加油站只有他们一辆车,加满油,他们继续前进。
高佑翔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奶奶啊,这是天塌了,银河直接灌下来了吧?”
项蓁想到在空军基地沈危和程远洋的一番话,无声地盯着沈危的后背看。
半个小时后,沈危突然说:“刀爷,加速,五十,只能快不能慢,保持二十三分钟。”
项蓁身体前倾,他想说,还是让我继续开吧,可看到王政清平静的脸色,他又坐了回去。
他们在这些必备技能上,各个都出类拔萃,在驾驶上,王政清也仅只是比他和沈危差了一点点而已,关键时刻,他未必有王政清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还有王政清和沈危之间的默契,也是他暂时比不了的。
二十二分钟后,他们的车子冲下一段陡坡,在即将到达坡底时,沈危说:“加速,冲过去。”
王政清骤然把车速提到了八十。
三十秒后,高佑翔和项蓁看着被泥块糊得严严实实的后挡风玻璃,半天都没回过神。
王政清停了车,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平息自己的呼吸。
雨水很快就把车上的泥块冲干净了,高佑翔和项蓁回头看,他们刚刚冲过来的公路最低处,已经被右侧滑落的山体彻底覆盖。
王政休息了大约三分钟,把车子又往前开了两公里,停在坡顶,打开车内照明灯,扭头对项蓁说:“你和队长换换,你到前面来,让队长到后面躺一会儿。”
项蓁从后边拿过两个雨衣,拆开外面的包装,自己先披上一个,拿着另一个跳下了车,他给沈危往身上套时,碰到沈危的背,感觉不对,摸了一下,满手都是湿的。
他没有说话,扶着沈危下了车,又把他扶上后座。
高佑翔懵了:“队长,队长你怎么了?”沈危的脸一片惨白,嘴唇也没有一点颜色。
沈危笑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吓的了。”
他推了一把高佑翔:“往边儿靠,没看我都吓得坐不住了吗?得躺一下。”
高佑翔赶紧往车门上挤了挤:“哦哦。”
大宝贝继续上路。
在下一个急转弯处的路标上,他们看到:亚金,118公里。
此时,是十月十一日,凌晨大概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