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她，有时候她没看你，其实她也看着你”
——三途河畔
尸海沉浮，尘土归尘土。女将尸身下的游尸归为沙土。
吾乎撕开了被断刃割伤处的衣袖，然后包裹住这把最后还要护主的残兵……你这一世的任务好像已经完成了……
“徘徊此处的阴秽戾气还是很多，你跟我走吧。”游尸归为沙土，女将的尸身被凭空出现的一副棺木包裹，然后沉入地下，在原处又升起了一处墓冢。她听到了他说出了这番话。
她生前是驰骋沙场、所向无敌的战神，但也曾想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场景。而她本就仇家颇多，就是尸骨无存被虎狼所噬也在预料之中。但她毕竟是女儿身，毕竟那是她生前的躯体。她已身为阴灵，虽已有法力，但完全没有埋葬自己尸身的能力，原本想……
“女怜，在此谢过大人。”什么将军，什么战神，女将化去一身的战装变为少有的素衣，然后直接朝提灯人跪了下去。能埋葬其生前孤苦之躯，这便是大恩。
提灯人眼睛里面流露出了一丝慌乱，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跪拜自己。
“女怜多谢大人埋葬我孤苦之躯。”女怜再次叩头相谢这来自九幽地府的大人，而她也用上了她不怎么使用的闺名。
吾乎恍然，看着女怜，这一世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啊……
提灯人伸手拦下了女怜的第三拜。顺势想要搀起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其向下的一个力道，吾乎看向女怜。
曾经叱咤的女将，如今的素衣女怜，脸上露出了女孩子家家的神态，但是神态之中依然有决绝之意。
“女怜还想……”
“我懂。”吾乎没等女怜把话说完，然后直接把她扶了起来。你的心思我什么时候都明白。
提灯人和女怜站在半空中，吾乎又是大袖一挥，覆土倾巢，烟楼覆缕，尘土相归。偌大的草原之上，凭空多出了无数座山岭小丘。
九幽地府之下生死薄凭空翻转了无数页，人间此处，又升起了无数的墓碑。而少的只是无数的孤骨……
吾乎凭借一己之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埋葬了这里数万的孤骨。
他懂得……女怜刚才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顺手埋葬这些孤苦的将士身躯，即使有些生前本是死敌。
四散的阴灵早就变得呆滞，倒不是被吾乎的大法所动，而是没想到暴尸野外无人过问的己身也能有一天……重归黄土。
“多谢大人……”众鬼宛若朝拜君主一样，对着提灯人吾乎跪拜了下来。
吾乎不是阎王，更不是鬼主和游荡的鬼王。如此多的阴灵同时跪拜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一瞬间在他自己的眉宇之间好像多出一种类似某种‘力量’的东西……这一下倒是让他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一旁的女怜跟随着众鬼再次准备跪谢吾乎。吾乎一把拉住了她。
“女……怜……”吾乎恢复了神智，看向了她。
“大人？”在不知九幽地府情况的女怜看来，眼前这位已经是九幽的某位大能了。
“我叫吾乎，你叫吾乎好了，谁都可以跪我，你不要跪我，如果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行。”
女怜受宠若惊，惊讶，迷惑。
“女怜……”吾乎重复这个名字，记忆在千年之间回蹿。
“你可愿意随我去一个魂魄安居的去处？”
女怜一愣，他们这种战死在擅长的阴灵，要等很长时间才能重归地府，这在她成为阴魂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的。也就说在这中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是天不管地不收的孤魂野鬼……
“女怜，何德何能……”女怜回答，她身前虽为将军，但那已经成为往事，现在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女鬼。而且在女怜的心中，她这一生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像男孩子一样的争强好胜，真的很累，她也很想像寻常家的女孩子那样……既然生前不能如愿，死后何必在继续勉强自己。
“女怜，不要这样说，你值得。”吾乎说的很认真。
“女怜，听大人的。”女怜答道。这或许相关某段前尘？……她生前身在将位，自然不是寻常小鬼能够相比的。而她在看清吾乎的样貌之时，冥冥之中的相熟感就一直伴随着她，就像与生俱来一样，就像他出现在众鬼面前，大家就知道他是某位神君一样的人物一样……
吾乎笑了，他笑的很开心。即使在这一世，时间到了的时候，他还要亲手把她在送入轮回……
——
一盏纸灯，在前引路；两厢双灯，映照同样的光景。
一缕孤芳相随着吾乎。女怜的眼睛忍不住打量这死后的世界……
“生前还是万夫将，死后便抛却往事如此豁达，古往今来能够做到又有凡几？”因查看生死薄异动，前来此处的地府泰山王，看着这一幕如此说道，然后隐去了身形。
……女怜的目光更多的时候还是落在吾乎手臂上狭长的伤口那里，以及那盏双灯上面。
有了然，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