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君成年之后就搬出了陆宅, 独自在外居住, 逢重大节日或陆爸爸的生日, 才会回来一趟, 通常只吃顿饭便离开。
平日若想见她一面,更便捷的途径是通过电视新闻和财经杂志。
晚上, 单方面坚持冷战的陆妈妈特地等到陆爸爸吃完饭,才姗姗下楼。
佣人专门为她煮了补血养颜粥, 当归, 川芎, 黄芪,红花几味药材,黄酒浸泡, 再用鸡汤熬成药汁, 加入粳米煮成稀粥。
这几天哭的次数比过往几年都要多,陆妈妈的眼睛略有些肿, 边吃边道:“火候不够, 粳米要再煮软一些。”
陆问君便是在这时进门来,闻言微讽道:“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讲究。”
陆妈妈瞅她就来气, 还没想好反驳的话, 对方脚步都没停,径直上了二楼, 敲开书房的门。
陆妈妈顿时粥也不喝了, 赶忙跑上去,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 把耳朵贴上去。
错过了前面的对话,也不知陆爸爸问了什么,这时候只听陆问君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真想动手,他没本事活到这么大。”
书房里,陆爸爸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夹着雪茄沉吟半晌,只是道:“你的私事我不过问,自己处理好,不要再闹上八卦杂志。”
陆问君抿唇:“知道了。”
陆壹的长相与性格都遗传自妈妈,陆问君则很好地继承了陆爸爸的基因,无论是独断的处事风格,还是风流与薄情。
多年独身,没有固定伴侣,有需要的时候不缺男人,但没有一个能陪伴她超过三个月。
她来去自如,从不留情,也一直将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唯独前几天一个新晋爆红的小明星被扒皮,连累她从财经版被搬到娱乐版。
陆问君打开书房的门,便瞧见陆妈妈当当正正站在门外,微红的眼睛瞪着她身后,看起来委屈极了。
陆问君扯了一下讥诮的嘴角,也懒得追究她如此不避讳的偷听行径,直接越过她下楼。
擦身而过时撞了一下肩膀,陆妈妈弱不禁风地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却看也没看陆问君,只管用难过的目光望着里头的男人。
陆爸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将雪茄摁灭:“过来。”
陆妈妈站在原地,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你不相信我。”
陆爸爸没答,从书桌后站起来。
陆妈妈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主卧里叽哩咣当的动静传出来。
陆爸爸走到门口,便见她气呼呼地在收拾行李,跑到自己专属的衣帽间拿衣服,还不忘到隔壁男士捣个乱,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衣服鞋子丢到地上。
24寸的小皮箱很快被占满,衣帽间却还有99%的衣服等待安排。她胡乱把箱子一扣,又拖出来另外一只,将乱七八糟的各种零碎物件往里装:化妆品、按摩梳、最近爱吃的水果糖,还有很多年前生日陆壹送给她的长耳朵小兔子。
陆爸爸看着她一边抽鼻子,一边将摆在床头的三人全家福也放进箱子——那是去年陆壹十八岁成年礼时拍的,那天陆问君被公事耽搁,抽不出时间过来,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行了,还没闹够吗。”陆爸爸颇有几分无奈地走过去,抓住手腕将人拉起来。
“谁和你闹,我要和你离婚,反正你只相信陆问君,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陆妈妈使劲挣扎,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我再找一个比你年轻比你帅的,你看看还有没有像我这么漂亮的会嫁给你这个老头子。我让你儿子跟别人姓,气死你!”
她挣脱不开,反而被拽出了房间。陆爸爸叫佣人上来收拾一屋子的狼藉,将她带到隔壁客房。
门关上之前,只听他在陆妈妈喋喋不休的声音中,冷冷说了一句:“你倒要看看谁敢娶你。”
陆壹的日子一点也不枯燥,他忙着用3维软件制作动画,全部精力都消耗在电脑前,累了就到床上睡一会儿,过得昼夜不分。
对时间唯一的概念,便是日历上画下的一天又一天的数字。
保镖将他的手机送进来,是在他生日之后的第三天,被关的第十七天。
他摘下耳机,看着保镖递过来的那只手机:“什么意思?”
“陆先生说晚上回来会和你谈谈。”保镖机械地说完,便再次出去,带上了门。
陆壹拿起手机,第一件事便是拨出春夏的号码。
下一秒从镜子里瞥见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立刻手忙脚乱地挂断,跳起来冲进洗手间。
十分钟后,他洗了头发刷了牙,下巴剃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身衣服。
还没来得及重新给春夏打电话,手机先响了起来。
是画室的素描老师打来的。
“陆壹啊,你最近怎么啦,一直联系不上。”
“这几天有点忙,”陆壹对着镜子扒拉已经长到可以扎小揪揪的头发。
“你这小子天天闲得跟狗,怎么突然忙起来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