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民政局一把手得了癌症,虽然没办病退,但已经没办法正常工作,所以现在是由迟红星主持局里的工作。 迟红星今年四十二岁,算得上是年富力强,以前部队转业到公安局,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调到了民政局,谈不上是谁的人,工作能力张文定也不太熟悉,但现在这个时候吧,也只能叫这家伙来上了。 “红星同志来了。”迟红星一进来,张文定就主动招呼了,并且还站起了身,当先伸出了手。 迟红星身材比较魁梧,不点也不见臃肿,见到张文定这个作派,赶紧快走两步,还抽空把手里的公文包不动声色地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双手紧紧握住了张文定的手,用力摇晃着:“领导久等了,领导久等了。” 这货倒是个自来熟,既不叫县长也不叫张县长,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跟张文定还没亲近到叫老板或者叫文定县长的程度,便用上了领导这个自动拉近距离的称呼。 “坐。”张文定等他摇了有足足五秒钟,这才松开手,指了指沙发。 “哎。”迟红星依言坐下,然后看着张文定,等着张文定的指示。 张文定感觉现在就是一堆事都在等着自己,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和迟红星瞎扯,直奔主题道:“叫你过来呢,是有这么一个工作,想问问你。” 迟红星马上接过了话:“您是指哪方面的工作?” 张文定道:“殡葬方面的工作。” “殡葬方面……”迟红星略有迟疑,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张文定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方面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迟红星赶紧摇头:“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土葬的习俗,改过来还需要花一定的时间。” 这个问题,张文定也是比较头疼的,想当初在安青的时候,他打树葬的主义,也是因为土葬的问题不好解决。 毕竟,留个全尸,入土为安,这是几千年传下来的思想,一朝改变真的不容易,只能用时间去潜移默化了。 “火化工作的推行,是有一个过程。”张文定知道这个情况,也不会去真的逼迫民政局,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过,你们民政部门的工作,还要是继续加强!要多宣传,要跟群众把工作做扎实,要把道理讲通、讲透!” “嗯嗯,局里已经有了一个下乡宣讲的计划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计划了,迟红星这个时候,都只能这么表态,“县里由于公务员,这方面的工作推荐,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主要是乡里难以推进这个工作。今年下乡宣讲,是我们殡葬工作的重点。” “唔……”张文定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下乡宣讲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盲目冒进!对于有实际困难的地方,也可以采取一些过度措施,比如说树葬。这个树葬工作,你们局有没有相关的准备?这方面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可以报上来嘛。” 燃翼县民政局压根就没有一个字的树葬工作的准备,甚至局里大部分干部职工都没听过这种事儿! 但是,张文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迟红星只要不是蠢到极点,自然不能说局里没准备,只能顺着这个话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局里关于树葬方面的工作,正好有一些困难的地方,希望县里帮我们解决一下!” “树葬是个新鲜事务,你们在工作中遇到一些困难,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张文定眼见迟红星这么上道,便和颜悦色道,“这样,你回去之后,马上整理一个文字性的东西出来,下班之前交给我!工作中的心得,存在的困难,都写清楚,写详细!县郊用地和乡镇用地的优劣等等情况,都要有书面的材料!” 迟红星明白了,张文定这是要他生造出一个县民政局搞了树葬工作的成绩出来。 这事儿比较大,往大了说,那叫假成绩,是工作造假。但是往小了说呢,这仅仅只是一个工作上的文字性的东西,并不涉及到具体的款项,不存在贪污受贿的问题,而且又是张文定布置下来的任务,似乎,也没啥问题。 一瞬间,迟红星脑子里转了几个转,嘴上答道:“好的,我回局里之后,马上把文字性的东西整理出来。这个……这方面的东西,有没有一个具体的指导思想?” “一切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张文定云淡风轻地说道,“树葬工作,我们省里还在摸索,别的省,已经有走在前面的了。不过呢,条条大路通罗马,别人的成功经验,我们可以借鉴,但不一定要照搬。殡葬工作,这个是民政部门的工作,还是要民政部门担起责任来。事关土地资源,以及子孙后代的福址,我们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呀!” 这个话,迟红星听得有点不是太明白。 不过,等他回到局里,找来相关的工作人员一问,了解到树葬工作在外省,那是由省林业厅牵头的,外省的树葬工作办公室主任,就是由林业厅的一位处长兼任的,而且办公室也放在林业厅,民政厅只是出一位副处长兼任着办公室副主任。 这个情况一弄明白,迟红星顿时就弄清楚张文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这事儿还牵涉到了林业厅啊!难道张文定说外省的经验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了,这是要燃翼县民政局做成既定事实,然后跟省林业厅开干呢! 对于林业厅在县里搞出来的动作,县里不少干部也都听说过了,知道县里和林业厅是结了仇的。 不过,这结仇归结仇,也犯不着这么跟林业厅对着干吧?那毕竟是林业厅呢,县里这么干,能讨到好吗? 想着这些,迟红星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寒意——这个张文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