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芙月料到灵鹫宫的旧部应该会很快赶过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管哨发出的鸣音才结束一盏茶, 便有侍卫来报, 城主府外来了一群人,说有事求见白云城主。
叶孤城一听, 先偏头看了看原芙月的反应, 同她交换过一个眼神后,才点头道:“放进来吧,带到正堂前。”
话音落下,侍卫应声而去,这院中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一齐朝城主府正堂方向过去了。
当然, 离开前, 叶孤城还是郑重交代了院中的侍卫,让他们务必好生看护屋内的人。
他没有说那是西夏公主,但他的态度摆在这,他这群手下便也不敢怠慢,恭声应了是。
之后一行人去到正堂, 那些上门求见的人已经等在了那。
他们之中, 有不少都是渔民打扮, 看上去十分落拓, 但表情却坚毅得十分一致。
为首的是一个散发的中年男人, 一身灰衣平平无奇, 和南海最普通的居民没什么差别。但若是看得仔细一些, 便会发现他背后的布包缝隙里,正闪着阵阵寒光。
他最先发现了原芙月手上的管哨,眼神一顿,旋即广袖一挥,弯腰抬手,万般恭敬地朝原芙月行了一礼,道:“姑娘是从宫中来?”
他口中的宫,指的自然就是灵鹫宫。
昔年天山童姥在缥缈峰建立灵鹫宫后,因脾气暴烈手段残酷,叫底下的人畏惧不已,哪怕在外提起灵鹫宫时,也很少敢直呼这三个字。
后来虚竹继承灵鹫宫,不再用雷霆手段约束这些部下,但他们却始终未能改口,甚至对自己的后代提起时,也在沿用当年尊称。
此刻这些后代见到手持管哨的原芙月,亦不敢有丝毫不敬。
原芙月不开口,他们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
说实话,这阵仗虽不至吓到原芙月,但也令她不太适应。
她咳了一声,道:“我曾在宫中待过一段日子,但我并非灵鹫宫门人,算不得你们的主人,你们无需多礼。”
“我动用管哨唤你们来,是想你们帮我递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回天山。”
灰衣中年人闻言,倒是抬起了头,但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依然相当尊敬。
“姑娘既然拿了宫中的管哨,那我等便要听姑娘差遣,这是规矩。”他说,“莫说是递一个消息了,就是递百个千个也无妨。”
如此,原芙月便也不再同他们客气,把西夏公主在南海的境遇简单讲了一遍,要他们立刻把其因药失忆的事报回天山。
中年人听完,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应了:“既然事出紧急,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行。”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
“啊对了,把消息递回天山,大约需要多久?”
中年人想了想,说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应该能通知到缥缈峰那边。
“但缥缈峰……”事关灵鹫宫避世之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有说下去。
原芙月作为曾亲自去过灵鹫宫的人,对这些秘事更加了解,也明白他们的顾忌,道:“能送到缥缈峰就行,剩下的你们不用管。”
灰衣中年这才放心:“好。”
他大概是灵鹫宫在南海这一块安排的人马统筹,与原芙月交涉完毕,确认了她的要求后,便带着人去办事了。
这态度和效率令原芙月稍微放下了些心。
但送走了人再回去看到对所有事都十分懵懂的小公主,她又忍不住开始叹气了。
失忆的公主很怕生,但脾气也比从前软了许多,让吃饭就好好吃饭,让睡觉休息就立刻闭眼,甚至每次西门吹雪一过去,她就会非常自觉地挽起袖子伸出手让西门吹雪问脉。
而除了西门吹雪,叶孤城也把南海所有数得上名号的大夫都请过来替她看了一遍。
可惜半个月下来,他们对公主的失忆症依旧束手无策。
最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医者试探着向他们提议,不然先别研究到底是什么药导致的失忆了,试试用别的法子,比如针灸刺激。
“人的记忆是不可能完全被消除的,不论是脑袋受了伤还是受了刺激,抑或是像这位姑娘这般被灌了致使失忆的药,都不算是真正彻底失去了记忆。”他说,“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令她失了忆,但我们干脆就别琢磨解药不解药的事。”
他说得挺浅显,哪怕是对医术一无所知的原芙月也能听懂。
但原芙月听他语气吞吐,便猜他这法子应该有风险。
鉴于消息已经传回灵鹫宫了,她觉得具体该怎么治公主,还是让灵鹫宫那边来做决定比较好。
她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过拒绝这个办法并不意味着放弃,哪怕被西门吹雪告知用处不大,原芙月还是坚持每天去跟公主聊天,讲她从前跟公主讲过的事。
有一回她讲到一半,胡铁花跑过来,恰好听到了几句,还惊讶了一下:“咦,你们俩刚认识的时候还打过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