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莉露是做不到拉着人家的手说完类似于“真难过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话, 下一秒就唰地拉门把人家关在外面。
但鹤见明做到了。
他拽着她的手臂, 用一种相当低落且寂寞的表情说了一句叫她听着有点心疼的话, 而后少年松开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心疼是有一点点没错, 并不妨碍鹤见莉露本来要进行的、被少年突兀打断的离开动作, 于是在她踏出门口后, 她就知道了他在等待什么——她不过刚刚走出门,身后的纸拉门几乎贴着她的背脊猛烈合上。
然后她听见非常清晰的咔哒一声——鹤见明,迫不及待地, 关门并上了锁。
就算他是个把电脑当成女朋友的宅吧, 确实抱着电脑躲在房间里就是他到日本以来这些日子的常态。所以她还能够勉强理解他想要回到自己专属空间的急切心情。
但前一秒才说“唉真难过不能和姐姐在一起”(大意如此), 下一瞬就把门砸她后脑勺上(还!上!了!锁!)是什么鬼?
这人什么猫病???
鹤见莉露简直要被这种“翻脸如翻书”教科书般的演示气笑——岂止是气笑——她气到走路时因为太过大力, 每一步都发出响亮的声音;在这种越听越让人觉得生气的行走BGM中,气冲冲地回了自己房间准备洗澡;脱下裤子却发现大姨妈来了,鲜血浸透了她第一次穿的新内裤,而她一直处于忙碌中于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更气了。
直到洗完澡再洗完内裤后这气也没消, 所以又气鼓鼓地把自己砸在了柔软的枕头和被子上, 闭着眼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惯例赖床不想起来,竟然真的睡到了大中午, 在鹤见明狂风骤雨一样的拍门声中迷迷糊糊爬起来拉开门跟少年做了最后的告别。
“老爸和客人都在楼下。”少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说。
“哦,”少女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那你替我跟他说句拜拜吧。”
……勉强称得上是道别?
既然起来了就没法忽视掉双腿中间的黏腻感, 等客厅里的交谈声渐渐消失、传来了微小但清晰的关门声、脚步声也迅速远离后, 她又去厕所换了卫生棉。
做完这件事后少女重新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这时她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啊,弟弟出远门去了,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虽然鹤见明也没来几天,但一旦感受过客厅、厨房乃至卫生间会出现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每天醒来在房子里无数次相遇、偶尔会交流一两句——事实上鹤见明搬来后她真的觉得自己变得相当话多,且大部分都是些不需要对方回应,但因为知道对方在那里,便不知不觉说了很多的废话;常常要考虑对方的需求和感受……之类,再回到独居生活后,就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不适应和寂寞。
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叫做“单身生活会上瘾”,也许是年纪还小的缘故,鹤见莉露完全没办法对此感同身受,其实她觉得一个人还挺孤单和麻烦的,虽然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但总是人多一点要好一点嘛!
她总结了一下自己来日本以后的生活常态,就是——
没有妈妈陪!没有爸爸陪!也没有弟弟陪!
偏偏有着追求艺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到国外去参加活动或者闭关工作的妈妈、总是超级忙碌行踪也超级神秘的爸爸,和目测无限向爸爸靠拢的弟弟,鹤见莉露有时候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可怜。
百无聊赖中她终于想起了一直被自己遗忘在床头的手机,摁亮屏幕后上面浮现出一条关于未读消息的提示,时间是前天晚上。
【那,等我远足合宿回来,要不要来神奈川玩?】
发件人(备注):泡泡糖狂热者
少女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后,就进入了白开水一样枯燥无味的单机生活——
吃饭,睡觉,画画,打游戏,刷论坛,和朋友(主要是岳人啦)发邮件。
虽然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日子难熬,但消磨打发的方法多得是,不知不觉中,暗自抱怨着“真漫长啊”的同时,时间已经一点一滴地流逝而去。
期间向日岳人又叫她去玩跳舞机,而少女已经被家里暖气和完善的外卖服务侵蚀了精神,实在不愿意穿那么多在外面蹦来蹦去的,相当果断地回绝了对方。
向日·现充代言者·岳人当即强烈地谴责她:【再宅下去你都要变成发霉的蘑菇了!】
鹤见莉露完全不在意地回复道:【宅三天才不会发霉呢】
而宅在家里的第四天,就是热闹的平安夜。
其实上次出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一些商店的橱窗里面放了小型圣诞树,上面挂了许多红绿色彩花和金色铃铛;玻璃上贴着麋鹿和圣诞老人的贴纸;甚至连地毯都换成了绿底红字的。节日的氛围,早就从细微处地不动声色地铺陈开了。
鹤见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