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正嘉的身影即将消失眼前,才忙磕头颤声道:“奴婢叩谢主子天恩!”
田丰出来后,一改进殿时候的张皇忐忑,显得扬眉吐气。
门口等候的郝益一眼瞧见他趾高气扬的样子,郝益最看不惯,便哼了声,要往内去。不料田丰举手拦住他道:“等等,郝公公,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郝益诧异:“田丰,你失心疯了?敢拦我?”
田丰揣着手笑道:“还真不是失心疯,主子方才吩咐了……”
说到这里,他把脸上的笑一收,绷着冷脸道:“传皇上口谕:郝益伺候不力,即刻离京,发配南京皇陵。”
就如五雷轰顶,郝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田丰笑道:“你听见的就是我才说了的,你若是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郝益震惊地看着他:“不,我不相信,主子不会下这样的旨意。”
他还要往内,田丰不耐烦起来,用力在他肩头一推:“你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主子的眼,主子是年在你昔日伺候的份上,才没有当面儿发配你只让我说,已经给你留了脸面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郝益瞪着田丰,虽然他也心知肚明,田丰绝对不敢假传旨意,田丰这样耀武扬威的,也证明了的确是正嘉的旨意。
但是为什么?好端端地,没有一丝征兆,皇帝就不要他了?还要把他远远地打发了。
郝益满心的惶恐跟委屈,眼泪就流了出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殿内:“主子……”
田丰怕他苦苦哀求的话皇帝又会回心转意,于是不耐烦地催促说道:“别婆婆妈妈的,你赶紧走,打发了你,我还有要紧事儿呢。”
他到底忍不住满心的得意,又说:“以后就是我在主子身边伺候了,你就放心吧!”
郝益看着他满面得意的笑,忍着惶恐委屈,他吸了吸鼻子,又抬起袖子擦了擦泪:“你急什么,我行了礼就走!”
郝益凝视着沉沉无声的殿内,哽咽着大声说道:“主子,奴婢去了,主子保重龙体,万寿长春。”终于双膝跪地,向着里头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往外去了。
***
何雅语从慎刑司出来后,失魂落魄。
皇后飞快地定了定神,决定先去永福宫。
不料来到宫门口,却有太后的贴身嬷嬷拦着路说道:“娘娘请回吧,太后因为太子的事,又惊又气,已经病了两日了,才服了药休息,娘娘还是不要先打扰她。”
何雅语道:“如今能够说服皇上的只有太后,也只有太后能够救太子了,太子在慎刑司呆了这几天,已经撑不住了。”
嬷嬷道:“这些话奴婢会转告太后的,只是太子殿下犯了这种事,也委实让太后难以开口。”
何雅语脸色雪白,嬷嬷打量她两眼,突然说道:“娘娘,这会儿不是着急的时候,其实这宫内也并不是只有太后能够左右皇上的心意呀,而且在太子殿下这件事上,有个比太后更适合的人可以出面,娘娘怎么忘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说着,转头悄然看了一眼云液宫的方向。
何雅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晴空万里,云液宫新休憩的殿阁在明媚的春光里显得越发巍峨壮丽,琉璃瓦闪闪发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不管是薛端妃活着还是死了,这云液宫,简直是她的生死对头。
何雅语来至云液宫的时候,薛翃正从小全子口中得知了郝益要出宫往皇陵去的消息。
小全子满面慌张,本来这种事不适合告诉薛翃,毕竟她身上还有伤,但是宫内上下的人都十分喜欢郝益,如今见这样的好人居然要给撵出宫去,以后换了田公公上台,那哪还有他们的活路,且连小全子也忍不住为郝益不平,便大着胆子偷偷告诉了薛翃。
他心头暗暗地指望着薛翃能够力挽狂澜,或者可以在皇帝面前给郝益说个情,重新留下他。
薛翃也以为郝益是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皇帝,便又问。
小全子道:“奴婢仔细问过养心殿门口的人,都说好端端地,无缘无故就打发了,郝公公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这会儿西华端了一碗药走过来,道:“小师姑,不要理这些不相干的事,你如今只需要安心静养。”
小全子低着头正要退下,薛翃问道:“等等,你打听了没有,太子怎么样了?”
小全子没有立刻回答,只先看了一眼西华。
不知为什么,虽然这青年道长看着总是温文尔雅的,也并没有疾言厉色的对人,可面对他总情不自禁有种畏惧之意。
小全子道:“太子还在慎刑司,最近田公公忙着审讯太子身边的人呢,听说都上了刑……”
说到这里,便打了个寒噤,又继续说:“他们都在传,皇上要废太子了。下午还要召几位内阁的大人,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薛翃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