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只想着自己风光一辈,不愿子孙涉足泥潭。许是窥破了官场险恶,又不欲身后寂寂无名,为人稍加撺掇,便成千古之恨。”
“再来,便是那三人虚晃一枪,以金樽家训为眼障;所言所行,本为敷衍钜燕先太后,未曾想自己有去无回,前言已成遗训,实难改口沓舌。”
“再不然,……”五鹿浑一顿,脑内灵光一闪,再将诸人前后说辞于肚内好一番辗转,吞口凉唾,低声轻道:“不然,即是那三人身不由己,行不由衷。于心有愧,自断后代前程;留书为证,免累子孙福祉。只是这般细思,若真感念旧主天恩,扪心自省,得樽需当鸣金,且将受制先太后一事明言便了;其怎反其道而行,得樽后即击鼓,不日反戈为逆,乱了海晏河清?更不消说,钜燕老国主虽能诛贼于当时,治乱于恰限,着实是麦芒落针眼——巧极了;但其终是折了十名子女,国嗣虚悬,皇脉弱败。如此深仇,省得了三推六问,免不得吊拷绷扒。可那钜燕老国主呢,莫说将那三家家眷问罪下狱,就连罪黜抄没亦未施行。这般仁厚帝王,史上哪个多见?”
听得此处,五鹿老身子不由一定,履尖往地上磨蹭两回,冷哼一声,挑眉自道:“听那宋楼奶奶口吻,颇是不齿其夫所为,话里话外,似还埋怨钜燕老国主心慈手软。如此瞧来,废斥逼宫之罪,于她那里,怕是板上钉钉。”稍顿,五鹿老目帘一落,自顾自吃吃轻笑,“这三人……既然笃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且便一往无前即是;箭在弦上,不可回头,一个个却只顾思量后事,早早做好了一去不返的打算,还将那旧主金樽好模好样供在祠堂,以为佑飨……如此这般,桩桩件件都不是甚的好彩头,哪儿像是聪明人办得伶俐事儿?”
话音方落,五鹿老已然开目。兄弟二人目华相接,不由俱是笑出声来。
五鹿浑摇眉片刻,自将盏内茶汤啜尽,后则缓敛了笑,抬掌示意五鹿老稍近前些,低声吩咐道:“稍后,你且先往容兄那处,替我传几句说话。”
五鹿老见状,稍一屏息,附耳向前,正听得五鹿浑一字一顿道:“令其出府之时,一并捎带上你。由你引着,速往我金卫最近一处暗桩,好生待着便是。莫要东不着边西不着际,萍蓬浪荡。至于何日回返宋楼,不日我自派人知会。”
五鹿老一听,心下一紧,想也不想,立时撇嘴,“那败家子欲往何处,栾栾哪里掌控得住?他若同我缠帐,倒还好了;只怕那容公子不肯搭搁,甩脱栾栾,施展轻功,脚底抹油兔脱而去。”
“故而,你需先将如下说话一字不漏转与他知。”五鹿浑定睛,唇角一抬,且笑且道:“金樽之事既定,鬼神难改。虽不尽如人意,然奔骥不能及既往之失;我等诸人,亦已各展所长,皆出绵力。容兄求而有应,当依前诺,且助胥姑娘得宣氏下落为宜。”
五鹿老听得此言,两掌一对,拍个两拍,眉开眼笑。
“这倒是了。那败家子断不愿落人口实,背上过河拆桥之骂名。”
“再有,尚需告他——金樽有貌,噩梦无形。”五鹿浑顿上一顿,眼风轻往五鹿老颊上一落,脑内一乱,似是猛地为那灼铁烧了肉去,呼喇一声疾将身子往后一撤,喘口大气,逃目再道:“人生原同一梦,梦中何异醒中。”
“兄长此言……栾栾倒是难以解意。”五鹿老搔了搔头,垂眉轻道。
五鹿浑眉头一攒,面上仓促染了些凄凉神色,长长一喟,柔声应道:“你莫不是忘了,先前我便犹疑,容兄究竟是盼着他家金樽有字还是无字。想想方才祠堂之内,其最后那些个说话,怕是其自幼时,便为噩梦所扰。想来,那梦同其祖父亡身因果,大有干连。”
五鹿老闻声,依样学样,亦是蹙了眉,耷了眼,两臂往膺前一抱,低低自道:“如此说来,败家子口中所言噩梦,便是幼时怪疾诱因。倒不知宋楼奶奶请得的那位得道高僧,究竟是何来路?那大和尚作法便作法,怎就非捡了宋楼祠堂当道场?好巧不巧,法事初毕,那祠堂随后便供上了旁人说不得瞧不得碰不得的御赐金樽?”
此言方落,兄弟二人不由齐齐叹了口气,思忖多番,未见有解。
待得片刻,五鹿老已是不耐,啧啧两回,沉声询道:“兄长,你可是欲借此机,自宋楼奶奶那儿套些真话?”
“若容兄依我之计,自是不难。”
“栾栾瞧那败家子方才情态,怕是尚不心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我正隐隐琢磨着,拔出萝卜带出泥,金樽背后,指不定还有甚天大秘密。”
五鹿老闻声,鼻息稍重,冷哼一回,轻声附和道:“兄长莫要忘了此来宋楼因由,万勿为着江湖义气,乱了方寸,失了轻重。那败家子话里也是虚虚实实,掉谎取巧,面不改容;你便只消一点甜糖抹鼻头,教其推波助澜罢了,难不成还真要为了他空耗辰光,将其祖父那前世今生摸个明白?归根结底,此回南下,非得得些个李四友消息不可,旁的那些个乌七八糟,栾栾不消知晓,但求莫误往宝象寺时机为妙。”
稍顿,五鹿老目珠骨碌一转,挑眉再道:“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