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宣家弟兄行踪;一面又生恐其早于决斗时取了那二人性命,落个活无人死无尸进退两难境地。二者无论哪个,都无异于断了宣家二子这根线索。真要如此,大欢喜宫暗中勾当,怕是更难理得清楚。
思及此处,五鹿浑纳口长气,喟喟不住,抱拳一拱,启唇便道:“楚公子,一笑山庄威名,江湖尽人皆知;公子少年才俊,我等靡不倾仰。然则,常言大王好见,小鬼难缠。我等初来苏城,不明就里,斟酌再三,终不敢将实情同门房小厮和盘托出……”
一言未尽,楚锦已是缓缓抬掌,止了五鹿浑说话,眉头一开,柔声笑道:“祝公子此言,楚某解意。天降时雨,润泽敝邑,万望几位勿多自责,切莫将那般小事放于心上才是。”
胥留留见状,已然起身,两手一合,躬身便冲楚锦行个大礼。
“楚公子,既知我等自咸朋山庄而来,想是知晓留留此来深意。一笑山庄,侠义流芳,但求楚公子相助一臂,实告那宣家恶贼行踪;大恩大德,留留当作牛马报偿!”
楚锦闻言,徐徐停箸,抬眉四顾,瞧着不远处流水花径,唇角浅抬,缓声应道:“楚某褊性,本爱幽栖;然家父大半生驰骋疆场,性子开阔敞亮,高慕江湖节气,故建此庄,救人于危时,帮困以援手。在下无德无能,不过踵其事而增华,后继家父遗志,莫敢贪甚侠名。故家父虽去,楚某仍未以庄主自居。”
言罢,楚锦稍顿,徐徐起身,单手负后,放脚近了一侧琴台,五指一并,轻将七弦一拢,眉关一攒,挑眉又瞧瞧对面壁上长剑,自顾自轻笑接道:“诸位觉得,风花雪同雕矢鲛函,哪个偏雅?弹丝品竹同舞刀弄剑,孰个更善?”
闻人战见桌前四人齿钝舌干、皆不言语,这便将目珠滴溜溜转个两转,颊上堆笑,回身便冲楚锦应道:“楚大哥文才天纵、武功夙成,何必非要将文武之能二择其一?两者兼备,岂不更美?”
楚锦闻言,立时巧笑,两手一对,径自拍起掌来。
“含逸就劳,弃甘即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到头来,换得个天纵夙成之褒赞,真真有趣儿的紧。”
五鹿浑同胥留留对视一面,皆是被楚锦言辞搞得云山雾罩,摸不清头脑,正待思量些说辞应对,却听得楚锦话头一转,朗声自道:“萧条风雨散,窅霭江湖昏。胥庄主之事,楚某已有耳闻。擂台之事,不言对错;然在土之骨,暴弃荒野,此行此径,非善所为。”
此言一出,席间诸人皆是一振。
“楚公子,既是如此,万望据实以告,那宣家二子,可曾来此?现下何处?”
楚锦目睑一抬,眼尾直飞入云,口唇一开,悠然应道:“惜得楚某从未得见甚宣家二子,即便有心相帮,无奈力有不逮。”
“不过,”楚锦一顿,待将诸人郁郁失落之态纳入眼帘,这方眨眉两回,面上稍见踌躇,缓声再道:“不过,数日之前,确有落魄剑客登门挑战。楚某见怪不怪,同其各自过了几招,分了胜负,便打发其去了。”
“那剑客共有几人?可皆是书生神色,粗布旧袍,披发佩剑,瘦骨嶙峋?”
楚锦闻声,直面胥留留,稍一颔首,柔声接应,“剑客确有二人,形容亦是同胥小姐所言相类。只可惜,来我府上那二人,却是一前一后,分别前来。只说其乃江湖浪客,以武会友,欲同楚某分个高下,余事略去,不曾言表。楚某本以为其尚有所求,几番旁敲侧击,皆不得法。常言无欲则刚,古人诚不欺我。”
闻人战听得此处,自是未能将楚锦言下轻慢调笑之意领会,自顾自咂咂口唇,两手分持一只细辫,娇声便道:“楚大哥,胜负如何?”
楚锦见状,不禁莞尔,摇眉两回,柔声应道:“楚某不才,两役小胜。”
五鹿浑两目一阖,脖颈朝后一扬,待得片刻,方抿了抿唇,启睑再道:“战后,那二人分往何处,楚公子可有消息?”
楚锦两臂往膺前一抱,面颊一侧,轻巧应道:“其既战败,怕也失了同楚某把酒言欢之心。潦草作别,匆匆离去。楚某实不知其归处,万望胥小姐祝公子见谅。”
容欢静默多时,当下终是不耐,折扇一摇,抬声便道:“那二人,便未留下甚有用说话?”
楚锦脖颈一歪,挑眉直面容欢,想也不想,立时应道:“楚某实不及容公子谈锋摧人境界。擂台比武,我等只用兵器,不费唇舌。”
容欢被楚锦出言一讥,面上已是青白一片,正待反唇,又闻楚锦朗声笑道:“楚某并非市井之人,咸朋山庄同宋楼干系,在下实不欲深究。只是,现下尔等既来我一笑山庄寻人,想是得了宋楼奶奶指点。这般细思,那二人必是宣氏剑客无疑。其剑法招式,颇是凌厉;变招应对,极见天资。若非其分别前来挑战,怕是楚某亦难逐个击破。胥庄主以一敌二,本就不易;擂台之事,瞬息多变,天时地利,潜移万千。失意者曲珠难系蚁,得意者直钩可取鱼。万般造化,拗不过一个‘命’字去。”
此言一落,胥留留怎不知其心意,笼统收了面上失落,恻怛强作个笑,虽感半身痿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