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然则,于这钦山,方才你我讯问之时,诸人却多言柳大哥籍着同我嫂嫂及咸朋山庄干系,又仗着其高堂去时遗下的那些资银,势压师长,富倾宝山。这般众口一辞,你等尚不生疑?”
胥留留目珠一转,扫了一眼一旁宋又谷,轻声接道:“莫忘了,范老掌门不教的那三招,柳大哥也不教;那伍金台,可是一众钦山弟子得那心诀的唯一关窍。人皆趋利,大势之下,少不得作了旁人的口舌兵刀。”
“宋公子,你说是不是?”
宋又谷一听胥留留轻唤,心下细思那日葡山胥留留之言,口唇一开,再不犹疑,立时应道:“正是,正是如此。”
“我尚想着,柳大哥同伍金台俱是为对方说尽好话,然则,予不予人信任,不在此人之言,全在此人之行。那伍金台,不依师命,先以心诀笼络弟子,此乃夺心;其后明言范老掌门所持并非父钩,以此陷柳大哥于千夫所指,此乃除障;再将那黥面客绞杀山下,寻回范老掌门首级,此乃建功。如此这般,步步为营,环环相扣。这钦山掌门之位于他,便若探囊取物,名正言顺。”
宋又谷同闻人战听得此言,更觉胥留留分析鞭辟入里。二人连连颔首,后则对视一面,却又生了新疑。
“胥姐姐,那范老掌门之死,究竟同异教有无干系?”
宋又谷折扇一抬,轻拍脑门,抬声便道:“那群钦山弟子,个个都说那佛经古卷闻所未闻,这便是说,伍金台虽告知旁人老方丈救其性命之事,却只字未提那佛经一页。”
“其之祸心,不言而喻。”胥留留浅笑,柔声接应。“那黥面客面上,皮脱白色,肉多赤烂。伍金台曾言,说是见母有难,心下焦急,随手将一锅热汤泼在黥面客脸上,方成那般情状。”
宋又谷眉尾一飞,心下竟暗暗为伍金台这一应变叫了个好。
“且不言停尸几日,皮肉渐腐,单言那面上烫疱处处,自是辨不出雕青新旧。”言罢,宋又谷挠了挠眉,又再轻道:“薄山那夜,你我皆见。并非我长他人志气——那异教中人,连鱼龙两位前辈尚难应付,遑论他伍金台;饶其得了烟波钩真传,终归年岁尚浅,对阵尚生。”
闻人战一听此言,眨眉两回,面上跟着一黯,“亏得伍金台还敢放言,说甚用天因地,佛祖相佑,这才取了那黥面人性命。这老天连善人尚还护不周全,哪能这般黑白不明,偏生要助个恶人!”
宋又谷见闻人战面上情状,心下一紧,轻咳一声,立时转个话头,“现下,你我虽看穿伍金台那险恶用心,然则,我将他那些说话思量三番,怕是此人笃定你我寻不得实证,拿他无有奈何!”
胥留留抿了抿唇,不由深纳口气,口上虽不认,然则心下却真不知当往何处寻些个蛛丝虫迹。
“范老掌门同那黥面客尸首,你我皆已瞧过。一个断头失血,一个当心一剑。”闻人战这方回了神,口内一酸,苦叹不迭,“单凭现下这些细碎线索,莫说指证凶手,就连范老掌门那怪异死状都解释不了。”
“岂止岂止。”宋又谷两臂往桌面一摊,大喇喇将半个身子仆在桌上,径自喃喃接言,“柳松烟也说,这钦山派内庖厨之事,多由伍金台担待。他若想暗暗于水饭中添些不当有的物什,自是便宜。可时隔多日,即便那伍金台未有清埋琐碎,怕也不会剩下甚有用端绪供你我追究了。”
三人两两对视,目睑一耷,竟是齐齐叹口长气,再也难言一字。
隔了半晌,方听闻人战沉沉打个呵欠,手腕一抖,娇声叹道:“若是现下我爹同游叔叔在,便可请他们出个对策,也不至你我枯坐堂中,空耗时辰。”
此言一落,宋又谷目华一亮,哗的一声开了折扇,轻笑一声,听来颇是振奋。
“你若不提游前辈,我倒想不起,听你一提,那妙计可是立时涌上心头!”
胥留留同闻人战一听,俱是瞠目倾身,稍往宋又谷身侧一凑,异口同声道:“是何妙计?”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宋又谷将那折扇摇得呼呼风起,定定瞧着闻人战,眼笑眉开,“他既谢天相佑,我便代佛诛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