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柳堂
房间被捂得严实, 即使外面是晴空一片, 房间里也没有一丝亮光,没有一丝风气儿, 沐沣整个人就浸在装满褐色草药汁儿的浴桶中。
这种药剂他已经泡了月余,自从他第一次发病,吴柳先生留配了这副药剂, 要求他每日晌午泡上一个时辰, 因为里面有几味草药极易失去药性, 索性, 整个房间就被封了起来。
其实泡在里面并不好受, 每日沐沣出来的时候整个身上的皮肤都是皱皱的, 还有些发白。
“吴柳堂”闭堂的锣声响过三声, 沐沣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即使是他这样内敛隐忍的性格, 也是觉得有些痛苦, 有种从心底里发出的难过。
雀叫人把旁边干净的浴桶倒入净水, “爷, 时辰到了, 洗净换身衣服吧。”
沐沣点点头,“我自己来。”
沐沣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是有些刺眼。他抬头伸手握拳, 在他略带病容的脸上投下阴影。那是他曾经永远也感触不到的光, 不知道是感觉还是错觉, 这几日在太阳底下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爷, ”雀走过来。
“京中还是没有消息过来吗?”沐沣蹙眉, 自从他来了‘吴柳堂’,明显感觉与京中消息来往的过于稀疏。
“还没有,”雀回答道,眼睛略微有些下垂。
沐沣皱眉,“雀,你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有人擅作主张或者骗我。”
“是,”雀依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松口。
“阿澈那里一封封信过来,京中却没有丝毫的消息,你以为我是傻子。”沐沣笑着说道,语气带了点邪魅,这是沐沣身上不常见的气质,他站在太阳底下,贪恋着这一方温暖。
“请爷恕罪,”雀跪在了地上。
“行了,起吧,我知道这是阿澈的意思。”沐沣冷哼道。
“四爷也是关心爷,吴柳先生都说了爷要静养,不宜伤神。”雀回道。
“启珪最近在忙什么?”因为之前的事情,沐沣对顾启珪亲近了很多,这段时间因为他闭关解毒,沐澈截断了他消息的来源,他几乎接触不到外界的消息。只有时不时的打探一下顾启珪的消息,这些无伤大雅,雀也不会隐瞒。
“顾七少爷是院试的案首,正在安庆准备乡试,张家的三少爷也过来了,时常与顾七少爷一起出游。前段时间去了一趟辛城,这张家三少爷恐怕是准备从江南开始。”雀专门主意了最近顾启珪的行径,最近主子时不时就会问上一问。
“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倒像是父皇的主意。”避其害,取其轻。
“怎么顾老师就回去了,”沐沣看似随意的说道,按理说,顾国安既然来到了安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着急回去实属不正常。
“罗国出使京师,顾大人是被……”突然,雀没了声音,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罗国出使京城,顾老师是被父皇教诲京师招待客人去了?”沐沣眉头皱的死死的,猜测的说道。
雀无言,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家主子的威压,落了下风,“确实是这样,罗国派了使臣过来,已经出发了,是罗国二皇子。所以本来时间充裕、只待出使北方边疆的顾大人接到诏令紧急赶往了京城。”
“二皇子?”沐沣默念,罗国二皇子?他根本没有听说过。
“罗国二皇子出身低贱,母亲是宫中洗衣坊的宫女,自小不得重视,原本是众多皇子中是最不受重视和疼爱的那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罗国战乱他反而完全占了上风,其他皇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力回天。虽然现在还没有登基,但是已经基本掌权。”雀回答道。
“本来父皇是派老三和顾老师一起去北方疆场慰问将士?”沐沣问道。
“是。”
沐沣沉吟,摹地笑了笑,再次抬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沐沣才轻启薄唇:“雀,启珪也算是有了功名,就备一份厚礼为他送去吧,当人阿兄的怎么也不能太过寒碜。”
“是,属下去办。”
安庆
张文麟暂时留在了辛城,顾启珪当然又回到了安庆,专心备考乡试。乡试将是他这一年中最后一场考试,而且凑巧的是,他很多事情都排在了乡试之后,所以说乡试前的这段时间顾启珪有足够的时间习书。
这段时间里,顾启珪的人虽然在金陵找到了朱仕瑾,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丝毫其他的蛛丝马迹。有时候,顾启珪都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但是过了这些时间,顾启珪还能记得那个佩环的样子,这一切都告诉他事情都发生过,他总不可能自己臆想出来这样一个场景吧。
芸娘的尸体也被运回了安庆,因为只是个妾室,并没有多么风光的葬礼,更是进不了宗祠什么的,总之这个女人的一生就在迷雾重重的情况下完了。顾启珪并没有感觉到他三叔顾国靖有多么伤悲,他眉眼狠厉,倒像是对于芸娘的死极其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