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空被大嘴张冒充顶替,当时的大嘴张,无论落远空吹奏乐器的手指摆放、演绎气息、节奏起伏,还是飞鸽传书的绑缚之状,轻咳一声赞同、不同意便拂衣袖的细节,都模仿得无一错漏。最终被徐辕发现有异,靠的正是对弈摆棋的这一点。
“上级一旦有了失误,海上升明月就将遭遇大浩劫。”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会进行这样的辨别。很可惜今次金军进围庐江,就是非常时期、万不得已。
早在“下蔡是假”“八叠滩是真”的判断作出之时,林阡便已经意识到,转魄是假、玉兔精是真。尔后合肥之战,金军给出了无数错误消息扰乱南宋,转魄一脉却仍然无动于衷、形同死水。便那时,忽然有个“转魄”要求和林阡见面,见面后却连对弈之辨的第一步都完成不了,露馅之后当场自尽……也就是说,若不是有这辨别手法,控弦庄指不定还会冒认转魄、继续往上吞噬海上升明月,想来也是后怕。
种种情况指向“转魄已凶多吉少”,符合玉兔精所说“上线暴露”。转魄一脉的暗号,随着转魄本人的暴露,极有可能被控弦庄破解,所以才有了数日僵硬。对此,慢了一步的林阡险些只能束手无策。
也算是海上升明月命不该绝,差点死透的转魄一脉,偏有个第三级玉兔精曾当过“灭魂”!他从金军渡淮的第一天起用的便是灭魂暗号。
虽然他曾经的下线多半都随着新上级转战陇陕去了,好在在淮西战场不是没有分布,从那夜开始,林阡不得不重新启用他们、暂且用灭魂的第三级来传递情报,才在宋军的屡战屡败中挣得了几许胜算。然而,此间细作仍然缺个主帅,急需这个玉兔精来继承“转魄”。
然则,玉兔精好像也遭遇了什么不测,从渡淮那晚开始一样没了音讯,直到金军开赴庐江,才终于提出要与林阡会面,算来已有五天隔阂,林阡自然长了个心眼,怕他也是冒名顶替的金国死士,故技重施来了。
当是时,林阡以“落远空”棋法,输给了玉兔精的“灭魂”棋法,方才确信他是真的“旧灭魂、新玉兔精”,身份的确证明无误了,然而,他人间蒸发了五天之久,会否像掩日那样被金军策反?甚而至于和金军合起伙来、用八叠滩来对林阡取信?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到底有没有叛国、还能不能被任用,只能靠林阡自己去判断、去甄别。
林阡察言观色,预设立场却必须是信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轩辕九烨走后,我们对淮西的勘察一帆风顺,期间未曾出过半点纰漏。不知何故却被仆散揆缩小了肃清范围,回想起来应该是廿七之前,仆散揆的目标就锁定在了我和完颜丰枭等十个人当中,当时我们却并不知情。”徒禅月清如是说,当时他们罕见地没有预知危险,或是他们肩负职责太重,或就是仆散揆为人太精明。
林阡回忆起来,徒禅月清确实是陕北军高层,灭魂出现的地方确实都有他存在,而且他还是一等一的高手,曾经和楚风流一起出现在和蒙古高手的较量里……心念一动:“完颜丰枭?就是转魄?”
“是,在那之前,我并不知完颜丰枭就是……所以,一直都与他互咬、以他当挡箭牌。”徒禅月清眼圈微红。
林阡心冷了半截:“他……”此番金军渡淮,将领名单里没有他。
“廿八那晚,仆散揆将我们分批叫进帐中部署,偏巧我与转魄一行三人,得到的均是‘从下蔡渡淮’。”徒禅月清说时,林阡意识到那是转魄的第一份情报,先行抵达了李君前的案前和自己的手上。
“从那时起,你们的一举一动就可能已经被人监视。”林阡叹了口气。
“但仆散揆并不是因为转魄吹奏暗号或飞鸽传书而将他当场抓住的。”徒禅月清摇头,“转魄素来行事谨慎,当晚并未露出马脚。仆散揆最后把范围锁定在我三人之中,说明暴露给仆散揆的不是转魄自己,而是‘下蔡’那份情报。”
林阡一惊:“仆散揆之所以缩小肃清范围,是因为青鸾潜伏在李君前身边,打探到了有关转魄的线索。”
“未必只是青鸾,转魄对我说,或许还有控弦庄的王牌‘战狼’。”徒禅月清摇头,告诉林阡,“青鸾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边在那般短的时间内潜伏到小秦淮,一边还有闲暇破解和反用我们的暗号。”
“你说得对。”林阡点头,“金国已然举国南征,身在临安朝堂的战狼不可能还蛰伏。”其实楚州之战那晚、毕再遇被调遣出盱眙的时机有没有被人拿捏,林阡心里都一直保留疑问。
“不错,主公,一定有战狼的存在。我之所以小看青鸾,是因为他并非一个完美的细作,我这两日在仆散揆身边跟踪观察,青鸾与仆散揆近距接触过一次,他虽然十分谨慎、戴着斗篷连仆散揆都不让见、沉默以水蘸手写在桌角,但他下楼时不慎失足,情急之时是以左手撑地。”
“你是说,他生来左撇子,后天练了右手。”林阡一怔,这是个不小的破绽,虽然青鸾看似行事完美,可是天赋却注定不适合当细作。那完美,怕是花了后天的不少努力,奈何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