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凌大杰优柔得多,不忍看王爷再受伤,不敢再跟她一唱一和。
“几日前的静宁会战,末将的部下罗洌,被林阡麾下的莫非俘虏去了,还有先前铁堂峡之战,末将部下叶不寐的骨灰,至今也还在林阡那里,不得安息。”楚风流说这话时却是带着真情实意,“末将想用落远空的尸首,将这些忠良全都换回。”
凌大杰再度看不懂楚风流想做什么,他最初还以为,楚风流是欲擒故纵、让王爷看清楚陈铸不是叛徒,可现在话越说越重,反倒在王爷拉回理智之时,被迫接受了陈铸是……
楚风流想做什么,林阡却在和金军交涉的第一刻,便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二:“哼,难怪我认识陈铸之初,他最爱醉在我府上的后院枫林,原来他和岁寒枫友寒泽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暗语,金军听不懂,寒泽叶一头雾水,他林阡却一听就明白了,枫林醉,若干年前魔门里,自己和天骄断崖决斗,就是用那东西假死闭气,攻打过魔门的楚风流自然也会费尽心机得到。
“这样说来,陈将军他,还活着?!”第一次谈判并不顺利,因为林阡并未松口陈铸就是落远空。不欢而散,他和寒泽叶、吟儿私下交流,吟儿闻讯后狂悲狂喜。
“主公,事已至此,金军几乎无人再信陈铸,何不顺水推舟认可他是?也好保证落远空的安全。”寒泽叶关心地说。
吟儿的想法出发点不同,却和寒泽叶殊途同归:“对,咱们将他要来,还能保他一命。”吟儿和楚风流想法一致,待陈铸来了宋营,林阡将他救活、藏妥、隐姓埋名,过安稳的日子,不失为一个良策。
这些,他都知道,然而,这情景多眼熟啊,黑龙山的南山之上,薛焕和万演的不离不弃难道要重演?“不能要陈铸。不能因为情,埋没了他的志……”他真想因私废公一次、拒不承认陈铸是落远空,如此,还能勉强保全陈铸的名节。
“但他还活着,解药只能到我们这里吃……”吟儿泪眼朦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这条命,他日若有什么契机,他还可以平反昭雪,情与志皆不负。”吟儿想的,也大半是楚风流所想。
但林阡比吟儿和楚风流要了解陈铸,陈铸自己,即使可以接受死后来宋营,也不会愿意活着在盟军,哪怕权宜,那也算背叛了王爷。
楚风流似乎意识到了林阡第一次的狠心拒绝是不忍陈铸罪名坐实,于是在第二次谈判时加重了筹码,将假掩日等人的尸首也一并带上,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些海上升明月的无名英雄,也是你林阡的麾下,他们必须和落远空一起归宋,你林阡如何可以因私废公?
好一个楚风流啊,她正是用公事,推动着王爷放手,压迫着林阡伸手,使他二人都违心地给了陈铸最后的印证。在形势和感情的左右牵制之下,完颜永琏心乱如麻,林阡何尝不是心如刀绞,情知此番难以两全的他,在第二次谈判中终于被迫接受了陈铸是。
“看看,林阡这般半推半就,先拒绝后接受,就是为了让陈铸的身份似是而非。歹毒如他,妄想王爷因他这般算计而受害。”楚风流不忘对金军诸将冷笑,伪装之逼真程度,完全不输给她的三妹楚风雪。单单一句话,便将她自身保全,又把一个对麾下虚情假意的林阡展现得淋漓尽致,还因为林阡对王爷诸多设计而激得一众金军义愤填膺。
不过楚风流顾此失彼忽略了,林阡虽疲惫不堪地离开谈判席,宋军却还有人没有走,那男人白衣蓝发,俊秀仙逸,转头看向正要站起的楚风流时,冷冷开口,眸子里全然邪气:“上京楚将军府的后院枫林,有空我也去醉上一回。”楚风流面色微变,奸细风波不绝,金军疑云密布,她这般作为,根本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顶风作案。寒泽叶是在提醒她,楚风流,别太过分,我有你把柄。
归途上寒泽叶对林阡和吟儿说,楚风流第二次才把假掩日押上来,摆明了是摸清楚主公性情、算计了主公一把,逼着主公作出第一次就该作出的选择,还落得个对麾下虚情假意的名声。寒泽叶既然看透,就不会如她所愿。
所以寒泽叶提醒完楚风流,当场就挥鞭将谈判桌的一角削断,意思再明显不过,歹毒如我,不会让主公因你这般算计而受害,绝不允许环庆有任何舆论对主公不利:“伤我主公,当如此木。”言下之意,楚风流,你可别和陈铸一个下场。
怎样选择其实都错,到这地步的林阡,又何曾在意过旁人怎么看。
在意的,只是陈铸罢了。
万幸,在枫林醉解药的作用下、林阡和吟儿的营帐里,陈铸总算是醒了,虽然面无血色,虽然奄奄一息,可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我,我怎会……还活着?”陈铸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明明已经服毒自尽。
“楚姑娘她,可是给你吃过什么东西吗?”吟儿噙着泪,告诉陈铸,“那是黔西魔门的‘枫林醉’……”
“风流她,真是个值得我爱她一生的女人。”陈铸听得这番情深义重,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