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听弦别再拐弯抹角,那么首先,林阡自己就得把所有的真心话都和盘托出,不藏着,不让人家产生误解,即使对方可能还是会藏会掩。可你林阡是他师父,你不该等他认错后再支持,而该先告诉他支持他的话。而且辜听弦那小子,即使话说清楚都会有误解的时候。
“无数次惨痛的教训过后,我忽然不再恨上天对自己不公,因为出过了这么严重的事我都还活着、甚至否极泰来过,以后再遇到挫折我也可以对自己一笑而过:那么艰难的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度过的?吟儿可能是另一种态度,她会笑着对我说,还好事情没有变得更糟。”
听弦感触良多,师父说的这些打击,换自己恐怕已经放弃过很多次,可师父却凭着顽强撑了过来,上天给你辜听弦的历练虽然也比常人多,你为何不用比常人多的顽强来面对,谁教你今生是你啊。
正常状态下的听弦本就没什么怨恨的人、只有自怨自艾的不坚强而已,现下找到共鸣知道还有希望,鼓足勇气下定决心,终于肯听林阡的话,抛开所有的顾忌拔刀,可惜,尽管此时把痛楚都置之度外,却仍然许久都不曾撼动,使出了平生气力,做足了万般努力,也不能够把饮恨刀拔出多少。
可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辜听弦刚燃起的斗志生而复死,黯淡的眼眸仿佛在说,师父,即使你愿救我、我愿自救,也已无药可救。
“爹爹……”那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哭音,原是小牛犊伏在地上抽噎,最近叫爹的次数比叫娘多得多,原因还是在学走路时想得到爹的帮忙。
林阡一看凭它自己根本站不起来,赶紧过去将它放正了,才刚把泪抹干,它又开始跑不亦乐乎,即便不停不断地跌倒。为了克服面前的小障碍,它甚至想到了两个脚一起跳过去,虽然……还是失败了。哇哇大哭的同时,知道父亲不会帮它走这一段,所以好像还在摸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听弦远远注视,看得呆了,他实在不想自己不如师父也就算了,竟还不如一个婴孩!?辜听弦你都有这个决心了你还认败?不过是有点难罢了,没办法那就想办法啊!受小牛犊激将也受它提醒,他双手齐用来拔饮恨刀,右手的力气不够,左手来诱导可以吗!
事实上没有右手何妨?你还有左手,一样可以执刀,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前不久和孙寄啸共守榆中时还眼盲过,那时的你,何时说过你是个废人你不再能为盟军御敌?!
霎时振作。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掌心有些冒汗,胸中倍感火热,才惊诧发现,辜听弦,你到底是提不动刀,还是不肯提啊!你分明是心魔导致、心理暗示才提不起来。现在,饮恨刀正一点一点地脱离地面,你的左手也一点点地从右手上离开,你的右手,逐渐可以清晰、敏锐地感知,刀锋和岩石的摩擦……
林阡心觉振奋,因为听弦自尊心强,所以激将法一直允许使用,对于他此刻的状态恢复,小牛犊真是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视线方才从听弦身上移回来,就看着小家伙一溜烟地用走的方式迈过了那个小坡,全程毫无犯规。还不及赞它,听得一声大吼,听弦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饮恨刀从地底拔出,甫一破土,便连人带刀被冲开老远。
林阡大惊,正要去帮扶,却看小牛犊刚迈过面前小坡,就又一屁股瘫坐在地,累得气喘吁吁;那边厢,辜听弦也一样上气不接下气,然而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好像在说,师父,我办到了,倚着饮恨刀慢慢站起,虽然花了听弦很久的时间,也是这段时间,他觉得他的右手不再僵硬,血流越来越循环。
林阡停步,他俩谁都不用帮扶。
这很久的时间里,小牛犊也慢慢爬了起来,重新往林阡要求的方向来,这次走的路稍微平坦些,小牛犊竟真做到了百步之内分毫未摔,稳稳当当,比来的时候要好上很多。辜听弦和师父一起看着他,年轻的心愈发释然:
真像,像极了师父说的,历经了坎坷之后,总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连那么坎坷的我都能度过,还有什么过不去。相对平坦些的路,必然会很好走。
听弦闭上双眼,平心静气:
古人都已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辜听弦,何况你比师父幸运 你受的打击吃的苦多半归咎于自身性格,你还知道该如何去杜绝磨难怎么去补救。
林阡看着听弦神情变得柔和,心知想劝解的那些已经事半功倍——再多的劝解,都不如自悟。
听弦一直不肯认错,先前是误会自己不理解他,后来却必然属于存心,无论先前后来,最大问题一定都是身体站不起来,所以今夜林阡只想先从身体着手帮他恢复,至于心的方面,以后再按吟儿说的那般,以做的方式来先改后认——
此时此刻,饮恨刀已然拔出,证实听弦的身体已经站起,恢复心智这方面也随之迈出了第一步。
小牛犊与听弦煞是投缘,在林阡和听弦相视还不曾对话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