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他悔不当初之际,河对岸的战场之上突然隐隐传来急促的鸣金之声。刘延庆一呆,环庆军已无主帅,是谁胆敢施令鸣金收兵,这样岂不是引得大军加速溃败?
他重新站起身来,朝身边的亲卫道:“快拿宣帅给我配备的那个什么……望远镜来!”
亲卫连忙从背后的包裹之中取出那支望远镜,交与刘延庆。刘延庆接过来,拉长了筒子,放在右眼之上,观察起对岸的动静来。
“不对!鸣金的不是环庆军!难道是萧干?他疯了么,不知道这样会让战势瞬间反转?”刘延庆一边看一边自语道。
“啊?是了,一定是咱们的援兵到了,北方好像是有烟尘腾起,定是有骑兵驰援战场。难道是杨可世的白挺兵?”
“娘的,不管是援兵是谁,给老子缠上那些辽兵,不要让他们跑了!”
刘延庆仿佛身置战场,挥手顿足地“指挥”着对岸的将士。而那些将士也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命令,开始由守转攻,向正在后撤的辽军挤压过去。
……
“末将率军前去抵挡一阵,大王快撤!”见到宋军的骑兵如洪流一般向这边涌来,萧干的一名心腹将领请命道。
萧干咬咬牙,点头道:“去吧!如果能活着撤出,到五十里外的野狼坡会合。”
说罢,萧干便在一众亲卫骑兵的簇拥下,退下督战的小山丘,向东边方向奔去。看见萧王旗号渐行渐远,还在且战且退的众步卒也乱了队形,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向着萧干的背影撒腿狂奔。此时便连最意志坚决的辽军士卒也明白过来,萧干这是要抛弃他们,率领自己的亲信逃走了。萧干身边的骑兵,皆是奚族的精锐之士,他们东撤之后只会在奚人聚集的辽东地区建个奚人之国,那里还会有契丹族的什么份!
辽国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破灭了,自己还打的什么劲?不如跑吧,说不定还能拣回一条命,然后找个地方偷偷地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
抱了这样的心思,辽军片刻之间便崩溃,他们丢盔弃甲地四散而蹿,全无半点军队的样子。
而北边杨帆率领的骑兵已经与前来阻拦的辽军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萧干那名亲信所率不过三百余骑,他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希望能拼了人马的性命,能够阻住宋人骑兵的冲势,尽可能地为萧干撤退争取时间。
可是两支队伍刚刚相遇,这三百辽骑便如狂风怒涛中的独木小舟,瞬间被湮灭于狂潮之中。
——这支宋人的骑兵太强了。萧干的这些奚人亲军,可以说是精挑细选而出,每个人平时都可以一敌二。可他们一遇那些宋军,便纷纷被挑落马下。那名萧干的亲军首领,还在惊愕之间,迎面便杀来一名宋军小将,这小将手中使了一杆大枪,疾驰之中大枪展动几下,便有冲上去的辽人骑士从马上栽落下来。那名辽军首领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狼牙棒,猛力砸向箭一般冲来的宋人小将。
他那狼牙棒重达百斤,如此用力挥出,即便那小将能够避过这记重击,或是用枪将他刺中,可他跨下坐骑也会被自己的这全力一击砸成两半。在骑兵对冲的阵地上,失了坐骑掉落在地上,那这人的命运便只有被奔腾的骏马踩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连人带马避无可避之时,那名宋人小将突然从马上一跃而起,手中的长枪却是毒蛇吐信一般刺向那名奚人将领。
“好俊的马术!”那名奚人将领心中暗道一声,却只是身子一斜,想避过这一刺,而他抡出的狼牙棒则是一刻不停地砸向那小将的坐骑。
然而这一击还未落下,那奚人将领就觉胸口一凉,低头看时,一柄枪头已经没入自己胸口,只剩下染血的红缨在胸口迎风乱舞。
那名奚人将领下意识地便想单手去抓那柄枪,可他抬手之时,枪头已经倏地从他的血肉之中拨出。他顿感一阵剧痛,不过尚还清醒的意识让他仍紧握住那狼牙棒的棒柄,以期完成自己这最后的一击。可瞬息之后,仍在空中的那名小将却是闪电般地发出第三击,枪尖如灵蛇出洞般地在这名奚人将领的脖颈刺出了一个血窟窿。
这三击一气呵成,其实用时不过一秒。那奚人将领手中的狼牙棒一松,喉中“嗬嗬”两声,便朝也下栽去。而他的一击也堪堪蹭破了对方坐骑的一点皮毛,落于地上。
此时那名小将却是将长枪在地上一撑,身体借力向前一腾,正好落于自己的马背之上。
“百鸟朝凤枪!岳小哥好俊的功夫!”旁边响起一位同伴的喝彩之声。
冷兵器战场上的混战,胜负很大程度上便看双方将士个人的素质与士气的高低。杨帆所率的这支骑兵大部分由志愿前来燕京的精兵组成,其个人战力要高出一般的军队很多,而士气方面,这帮一心想着杀敌立功的厮杀汉恨不得多打几场仗,好多砍几个敌军的脑袋。尤其是冲在前面的那三十多个梁山军校的成员,他们本就是全大宋军中的佼佼者,单论个人武力,便是放之天下也难找出多少匹敌者。辽人前来阻拦的骑兵,在他们的面前,几乎无一合之敌。
辽人骑兵被狂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