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仪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顾不得想了,梁心铭的伤势牵动着他的心。
他迅速解开她的衣裳,正要去解包扎的绷带,忽觉大人胸前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如避蛇蝎般急忙转过头去,一颗心狂跳起来,脑子也乱哄哄的响。
天哪,他看到了什么!
联系梁心铭昏迷前说的话,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只是还不肯面对现实。然事实就摆在眼前,更多的往事争先恐后地浮现出来:王亨要他去大人的家乡查访她的底细;王亨对大人的特殊迷恋;孟家派人刺杀大人,孟远翔指控大人女扮男装;大人装扮女子如同真的一样……
种种事实都说明:
大人是女扮男装!
大人就是林馨儿!
大人是安泰的妻子!
赵子仪被这个事实惊呆了。
接受现实后,他首先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关于林馨儿和梁心铭的点点滴滴迅速汇聚在一起:
林馨儿惨烈的死亡;
孟家和王家的亲事;
吴繁对梁心铭的陷害;
孟家对梁心铭的刺杀;
……
他慢慢扭过脸,看向昏迷中的梁心铭:她的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盖下来,不再如白天那般扑闪的欢快,躺在那里,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很柔弱。
他静静地看着她、仔细地端详她。
女扮男装考科举,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出仕,她心里想必是压了天大的仇怨和愤恨吧?
可是,自他来到她身边,却感觉不到她的恨,她和王亨关系很好,她昏迷前还要他别将此事告诉王亨。
他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她是怕连累了王亨!
要不要去告诉王亨呢?
赵子仪站起来,走出房间。
转了一圈,他又走进来。
然后,他又走出去。
接着,他又走进来。
反复数次,他终于没再出去。
他更加担心梁心铭!
不是他不关心王亨,而是怕王亨知道了,反而让梁心铭的处境更加危险,更容易暴露身份。只要梁心铭不暴露,也就不会连累到王亨和王家了。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
梁心铭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清晨了,赵子仪守在她床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头发和大胡子都有些杂乱,显示他昨晚的辛苦。见她醒来,他忙叫:“大人!”
梁心铭默默和他对视。
赵子仪有些不自在地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梁心铭感受了下,再用手一摸,发现身上外衣脱了,只穿着中衣躺在被窝里,伤口也包扎很紧。
她问道:“大哥都知道了?”
出口便觉声音很微弱,有些嘶哑。
赵子仪转过来,迟疑地点点头。
梁心铭心里便有数了,正要道谢,就听他解释道:“你放心,我……我是闭着眼睛帮你弄的。”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垂下眼睑,也不知胡子下的脸有没有红。
梁心铭沉默。
她应该脸红的。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有些疑惑地想:“闭着眼睛怎么弄?看不清楚岂不要摸索着来,那不是把我摸了个遍?”
这念头一起,浑身别扭。
她给小亨亨戴绿帽子了!
跟着她便否认,觉得自己想龌龊了:“不会的,大哥是君子,不会占我便宜的。再说,他应该猜到我是谁了,朋友妻不可欺,他应该不会那么禽兽。还是别乱想了,想多了徒增困扰,大大方方的反而没那么尴尬了。”
她便想坐起来,身子一动,便觉肋下疼痛的很,只得对赵子仪道:“请大哥扶我起来。”
赵子仪忙起身,很小心地扶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枕头,让她靠在床头,道:“大人先吃点东西。”说完转身出去了,须臾端了一碗红枣粥进来,要亲自喂她。
梁心铭道:“让本官自己来。”
赵子仪神情一僵,看着她不语,她现在长发如黑色瀑布般从肩头流泻下来,脸色又苍白,大眼睛雾蒙蒙的没精神,口称“本官”,比昨天更加让他感觉怪异。
梁心铭还不知呢,伸手道:“给我。”
赵子仪递给她,道:“马车我都收拾好了,吃完就上路。”
梁心铭点头道:“好。只要离开汉江府,找一个地方养伤,就没人怀疑了。还要早日去和胖胖会合呢。”
他们和胖胖约好了:在荆州和徽州交界地会合。
赵子仪问:“真的不告诉他?”
梁心铭拿勺子的手一顿,轻声道:“不。”
赵子仪便不再说了,默默看着她吃粥。
饭后,梁心铭简单梳妆了一番。
就是这简单梳妆,也费了她很大的精力,她如今抬起手臂就会牵动伤口,疼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