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派坐落在柏山山脉上,而柏山山脉之所以叫柏山山脉, 因为漫山遍野的万年松柏林。
大比首日的清晨, 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整个柏山山脉云雾缭绕,空灵如仙。柏山山脉本就多雨, 一年有一半的时候都下雨,倒也不算稀奇, 但对于常年在暴雪覆盖的羽丘山住着的原清泫, 是少有的景致。
原清泫准备出门,临行却被朝露叫住了。
朝露也没问他要去哪儿, 只是拿出当年玉小楼送的那把琉璃伞,撑开了意欲同行。
要说那玉小楼也是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当年几人走的时候,给他了钱财宝贝无数, 他收的时候连句谢字都没说,至于回礼那更是一个字没提, 唯独就将那把琉璃伞送给了朝露。
朝露对这琉璃伞也是宝贝得不行, 便是用不上,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眼, 擦拭一番。
然而,也确实是真的用不上, 羽丘山常年暴风雪,这伞又是俗物, 哪里经得起风雪, 怕是还未撑开便要折了。但这般如雾的小雨倒是打起来正好。
朝露撑着伞站在院子中间, 仰头看着落在琉璃伞面上的细雨汇成小股的水流缓缓的流向伞骨的尾端,然后滴下,喜滋滋的笑。
那伞面本是琉璃制的百花图,色彩斑斓,晶莹剔透,如此倒是真的好看,便是原清泫见了也觉得有些意思,也不急着走了,立于房檐之下看了一会儿,回身进屋挑了一身牙色交领宽袖袍与浅蓝色的下裙,招呼着朝露换上。
这身衣衫单看虽说是素净,配上那琉璃伞,却相得益彰,刚刚好的样子,那原清泫的食指漫不经心的画个圈,朝露心领神会的举着她的宝贝伞也转个圈,裙摆飞扬,水花顺着伞尖飞开,不用原清泫点头,朝露自己觉得自己美极了,原清泫素来比她自己会打扮,这倒是真的。
然而,原清泫似乎还是不满意,又拿出一支银簪,那银簪也素净得很,只是簪尾上挂了一个小铃铛。
说到铃铛,原清泫几年前托天誉给他的鸡做了一对铃铛挂在鸡脖子上,据说那铃铛可以定位,如此往后便再也不用担心他的鸡兴奋起来飞不见了,只不过从此叮叮当当吵得不行,若不是九还峰够大,朝露觉得那两只鸡可能早就被她宰了。
如今原清泫竟然想给她也挂个铃铛,她自然是不依,将那簪子拔下来捏在手里,瞪着原清泫:“我又不是你养的鸡!”
原清泫却义正言辞:“这非寻常物件,上古灵宝,可破幻阵。”
这原清泫向来真话假话说起来都有理,朝露将信将疑,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被挂了个铃。
林深清幽,轻寒翦翦,二人也未御剑,在林间缓缓而行,踩着被雨水打湿的泥土与落叶,听着被山风吹起的松涛,那琉璃伞本就是姑娘家收藏的新奇玩意儿,自然是不够两人打的,原清泫用了避水术,而朝露提着裙子打着伞走得小心翼翼,但难免还是湿了裙摆和绣鞋。
修仙之人到底还是吃不惯俗世这般风吹雨打的苦楚,但朝露又舍不得收起她的伞,思来想去,眼珠一转,便跳到了原清泫的背上,美其名曰“真人,小女给你打伞。”
真人能不答应吗?自然是不能的,只能认命的背着妖女雨中前行。
【背着走总是要快一些,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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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在某处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木深真人陆春城总算是等来了他都快以为不会出现了的原清泫。
木深,寿元四百,元婴,天一宗长余峰的峰主,木土双灵根,如天下大多数的元婴老祖一样,早已不问俗事数年,原清泫在天一宗呆了一百年,从引气入体到结婴,两人见过不到十次,皆是天一宗有重大事务时两人各自代表九还峰与长余峰出席时有见过,并且鉴于九还峰素来不插手天一宗的事务,而木深也并不热衷于此,故二人除却几句客套话,几乎没过交谈。
一定要说二人有何交集,那便是八年前,木深曾在天一宗的藏经阁与原清泫有过一次偶遇。
彼时木深想在藏经阁里为幺徒贺长山寻一本心法,寻了好几日也未找到一本称心的,正是一筹莫展之时,原清泫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仔细的问了木深徒弟的境界寿元,修行的术法心法,然后不出半刻钟便招来一副玉牌递给了木深,木深接过那玉牌,用灵力一探,只觉得这心法无一处不合心意,自是欣喜不已,拱手道谢。
然而,待到木深从藏经阁回到长余峰才惊觉,这原清泫不是早就叛宗了?怎的还在天一宗的藏经阁来去自如?怕不是去偷东西的!
几日后,果不其然,传出藏经阁丢了一本远古传下来的药经。
木深会站出来说他曾在藏经阁遇到过原清泫,一时忘了这家伙已经叛宗,还让这家伙帮自己寻了一本心法吗?
自然是不会的。这如果说出来,要么被人骂是个傻子,要么被当作与原清泫有勾结之嫌。
不过是一本药经,丢了就丢了,不值当木深自找麻烦。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木深基本都快忘了,然而,八年过去了,他因为贺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