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差点欺负了我,老徐也丢了饭碗,我每天去上班,心里都窝着口气……嗨,其实我也有同学在渝陪做事的,我爹也有朋友为那边做事,所以,要跟着你干,我真的很愿意。”
董知瑜转身将擦干的碗盘一样样摆进碗柜,心里琢磨开了,原来她猜自己是渝陪的人……策反周碧青,这棋子自己跳进了手心里,可将它安置于何处最好呢?
转回身,“这样吧,你回头给我一份个人履历,我去问问南云社长,看她能不能收下你。”
第二天中午,董知瑜去顾家汤包铺汇报了这一情况。
“虽然有些误解,但我认为这个周碧青只需稍微再加一把力就能争取过来。”顾剑昌说。
“我有个问题,”董知瑜道,“晦国法西斯眼看就要走到头了,我们在西南的反攻节节胜利,欧洲战场上德国已经穷途末路,晦国很快就是孤军作战,四面楚歌,设想将来晦国战败,汪氏政府垮台,曾经为汪氏做事的周碧青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顾剑昌点燃了一支香烟,他从未替董知瑜担心过这个问题,将来若是渝陪政府迁回,她董知瑜也有玄统司这层身份作掩护,可以继续潜伏下来,若是现在策反了周碧青,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就只能将她转移到敌后去。
“知瑜,我明白你的意思,周碧青将来得留下来,你得帮她在渝陪报个备。可是为什么不让她和你一样,做一名双重卧底?”
“我目前没有把握。周碧青现在对我们的赤空事业还不了解,她正面临一次人生道路上的‘大逃亡’,逃离二十多年来的既定路线,这对她来说不容易,我不想给她更大的压力。”
顾剑昌叹了口气,“对周碧青的策反,我们也进行了很久了,争取一名浑身热血的女娃娃容易,也许你今天就能说服她,但想培养一个成熟、睿智,可以潜伏在敌营高层,为我们所用的卧底,可真是一件难事。按你想的去做吧,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成长为第二个董知瑜。”
晚上董知瑜在夜金陵和傅秋生、怀瑾碰头,只说周碧青想要脱离伪政府,投靠玄统司,想跟着自己在《咏梅》做事。
怀瑾听罢,并未开腔,眉头却微微锁了起来。
“你觉得你有发展下线的需求吗?另外,南云忍会答应吗?”傅秋生问道。
“就我目前的任务来说,杂志社里越多我们的人越好,南云那边,我是总编,跟她说需要个人手还是可以的,另外她是个女权主义者,只要打出周碧青想独立想婚恋自由的牌,南云九成九会收下她。”
“那好,我今晚就打报告回去。”
“我不同意。”怀瑾冷冷地开口了。
董知瑜和傅秋生一同望向她,怀瑾却只顾垂眸吸着手里的烟。
“怀参谋,周碧青你认识的,很聪明,人也可靠,我……”
“吸收她没问题,”怀瑾打断了她,“但没必要跟着你做事。”
“那跟着谁?你?傅老板?我该把谁暴露给她?”
“阿瑾,周碧青是去找的知瑜,平日里也和她走得最近,让知瑜带着她才合适啊。”
怀瑾突然感到很无力,自己被将了一军,却又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辩。
这场会面不欢而散,傅秋生搞不清怀瑾态度上的反对是为什么,但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地作此态度,既然有缘故,又为何不说呢?
“阿瑾你先留下。”他只得私下试探一二。
董知瑜朝怀瑾看了看,只得自己走了出去。
四月的春风吹拂着她,却并不感到惬意,怀瑾莫不是看清了自己的棋谱,又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和傅秋生又会说什么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董知瑜在《咏梅》的任务,她自己就可以完成,中途突然安□□一个人,我怕节外生枝。”
“编辑审稿撰文,多一个我们的人也好,阿瑾,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小心了?我和周碧青经常接触,我觉得她还是不错的,我向段老板请示一下,他如果点头了,那就这样吧?”
怀瑾沉默着,她要怎么说出自己的顾虑?难道要兜出董知瑜的真实身份吗?要严防死守着这道底线,别的话还怎么说?还能说什么?
傅秋生叹了口气,“阿瑾,你也该对董知瑜放心了,四年多了,你我都看到了她的成长,她能够在《咏梅》独当一面,发展一个周碧青,我认为完全没有问题。”
离开夜金陵,怀瑾驾车往悠心坊驶去,所有当着傅秋生的面不能说的话,她必须要跟董知瑜问清楚。
前面一盏街灯照出她的影子,怀瑾开了过去,“你上来。”
董知瑜上了车,见她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你今晚去我那儿吧?”她试探着问道。
怀瑾也不理会这问题,只管开口道:“隐瞒你的身份已经是我的底线,我不能容忍你发展出第二个董知瑜,不能再背叛党国。”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碧青不知道我的赤空身份,我发展她,她就只是玄统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