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帐外的士兵进到了内帐中,将北诏城的事大抵汇报了一遍,据称昨日起就有人陆续发病,原本以为只是季候风寒,可没想到昨日就医的人,今日身上就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而后来腐烂严重,直至全身溃败而死。
直到今日傍晚,情况越发严重,守城将军见情况不对,立即派人来此禀报,不过北诏城离此地至少有五十里的路程,若不是事态紧急,铁骑迅疾,等收到消息估计也得到明日清晨。
因此这会儿,不难见到大发雷霆的闵赢,再训斥着士官,不及早发现城中情况。
这会儿风菱歇在一旁,听帐中诸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事,她却不紧不慢地吃着早季的草莓。
她算是发现了,这做神仙真的跟凡人的确有所不同,就譬如现在,明明她头顶明晃晃地顶着刺客的帽子,这些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明明他们讨论的是军国大事,这些人却不能把她撵出去。
谈话中,风菱听到南姜子对北诏城瘟疫的看法:“主公,依贫道看来,此时铁定是妖族搞的鬼,我军三日前攻占了北诏城,当时并无瘟疫一说,一定是妖族不甘,留下了残余在城中做了手脚,让城中百姓染上了怪病。”
南姜子的看法落在闵赢耳中,不难发现他的眉梢更沉得繁琐了,他坐在一张椅子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扶壁,前方并没有案几,毕竟帐中的案几已经被风菱弄得七零八落了,此时他语调沉苛,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城中投毒?”
话音一落,帐中军官们的议论声更大了,絮絮叨叨道:
“妖族之辈何等恶毒?居然打着如此的注意,是想着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让我等占领北诏城。”
“如此看来,主公应当派当地驻守将军严查,一定要查出城中隐匿的妖族之人。”
“…”
“呵。”这一声是风菱发出来的。而她这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却惊动了帐中所有人的声音,让众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投了去,当然也包括了闵赢的目光。
闵赢疑惑中瞧见,风菱视线根本没有放在帐中的诸位将军身上,而是正漫不经心地擦了一朵草莓,温柔地放到红柠女王的眼前,似有投喂的意思,让人一看,就觉着风菱与红柠有百合之嫌。
但是看着红柠别扭的表情,显然风菱只是刻意迎合红柠,而红柠是非常排斥的。
也不知这两人搞什么幺蛾子。
这会儿,红柠发现了众人的视线,推了推风菱的手,下颌往闵赢身上一点:“他们在看你呢。”
风菱闻之,这才好像察觉了一般,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问到:“怎的,有事?”
“我说仙子,你先前那一声耻笑,分明是在嘲笑我等的对话,这会儿怎的装作无事人一般。”寻道真人率先把持不住风度了,这风菱以势压人,在此处好吃好在不说,这会儿还要干政?要想此刻可是一千五百年前,女将军都没有半个,更别说干政的女王阁下。
风菱眯起了眼睛,毫不在意寻道真人脸上的怒火,她认识这家伙,知道这人是沉不住气的存在,毕竟嘛,华阳派的开山长老,大多跟华阳派一个嘴脸。
她只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用手绢擦了擦手,反问道:“本宫笑本宫的,你们说你们的,关卿何事?谁人告诉你,本宫笑了,尔等就要听从本宫的建议了?”
“你…”
“仙子难不成有什么观点,大可说出来。”寻道真人还未发作,闵赢便从风菱的话中听到了隐藏的含义,看样子风菱似乎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风菱将视线投到了闵赢身上,不改先前的随意,道:“先前我听将军提起是否是有妖族在城中投毒?我想请问将军,北诏城占地多广,街道几条,城户人口多少?若有人投毒,那如何投放?是无目的的投放在饮食中,还是挨家挨户地将毒物塞进百姓的嘴里?”
说的极是,闵赢先前就有怀疑这个理论行不通,因此在说话时也有犹豫。
北诏城常住居民近五十万,乃东北地区最大的城镇,共十九万户,街道近百余条,要投毒那是十分大的工程,一日两日根本做不到。而毒素扩散得如此之快,决计不可能从每个人的食物中下手。
“那他们可以通过饮用水投毒!”寻道真人闻之,立即反驳道。
“饮用水?北诏城的水源来自各家井水,四周并无河流,而井水是通过地下水补给,你难道是说妖族是钻到了地下,投毒的?为了投毒,打了个地道?唔…那得多少老鼠精啊?”
风菱的话,迎来了周围窃窃的笑声,让寻道真人一时面红耳赤,欲要发作便被闵赢制止道:“仙子说的也并不无道理,那依仙子所言,应当如何?”
“本宫并没有对你们捉拿无形凶手的建议,只是希望将军明白,现今并不是争个是非的时候,百姓的命更要紧,与其在此讨论到底谁做的孽,不如先去应对当前的疾疫,据先前士兵汇报来看,此病发病极快,传染极高,控制疫情方才妥当,挽救人命才是军人的初衷。”
风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