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等等吧,等到你寿终正寝。”
周围的风声沙沙簌簌,风菱的耳畔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带着他的浅笑,那么刻骨铭心。
这一句随着滚滚下坠的红裙,一起跌落了,在记忆中催着眼泪。
风菱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早已看不见的晨曦门的方向,而身旁的云也一层一层的往上而去,变换着形状,张着嘴在说着:“胡说,我明明说的是…有我在,你还需要跑?”
时而云朵又变了,变成了一株寒梅,它在说:“你若真想放,那就放吧,你高兴如何便如何。”
最后云在风菱眼里变成了一座城池的形状,城池中飘荡着一个声音,带着紧张的口吻,道:“小风,你若敢离开本君,本君绝不放过你。”
是啊,他不会放过她,她选择离开,而他选择了这样的“不放过”,风菱不后悔跳下来,只是明明做了不后悔的事,为何心会这么痛。
看着上方越来越远的茫茫云海,它们最终散了,看不出任何形状。
白云苍狗,风菱这一瞬好似真的懂得了这个词的含义,一切记忆化成了过往云烟,什么也没剩下。
这时,风菱突然想起她前几日问帝俊,他修的是什么道,帝俊说他修的是帝王之道,当时风菱不解,那究竟是怎么修的,如今总算明白了,帝王之道,就是无情道。
“咚”的一声,风菱掉下了最后一层云,眼前一黑,周遭是无边无际的黑幕,是没有尽头的虚空,她不知漂浮了多久,终于哭累了,慢慢睡了过去…
晨曦门前,帝俊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的浮云,直到那一抹红影消失在云层之外,再也看不见踪迹。
良久,惊闻一声“噗”的响动,一抹鲜红的血液从帝俊喉口中喷了出来,洒在了晨曦门的门柱上,殷红斑驳,宛如掉落一地的红梅。
而就在身后几人惊恐的大叫声响起时,帝俊阖目,挺直的身躯往晨曦门内倒了去,掀起了一层氤氲的云雾。
就在这一日,九州京城陷落了。
***
约二十几日前,北族联军引二十万大军攻打驹齿关,驹齿关乃离京城最近的一道险关,有十万大军镇守,守将名曰荀贺。
就在天子令晋襄公筹备粮草支援荀贺时,一日,荀贺的太守府内来了一位客人,此人年约五十旬,衣衫褴褛,可是荀贺却待他为上宾,礼遇有加,此人名为易真,字天孝,是易家的远房亲戚,曾任双研州金县县令,自易家事发后,提前听到了风声,逃亡至今。
易真来到荀贺府上,向荀贺递来了一封书信,而荀贺匆匆打开后,发现这封书信的署名人,竟是易白虹,忙惊讶道:“二公子没事?”
易真点了点头,道:“因二公子残疾,天牢对他的看管不严,因而卑让人将易公子以假乱真换了出来。”
听到易真的解释,荀贺还是难以置信,毕竟天牢换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怎么着也得朝中有人,可是易家的势力都被那一晚拔除了,于是道:“天孝可是认真?怎么会?”
易真并未解释太多,见荀贺不信,指了指书信:“荀贺大人若是不信,自可看信,二公子的笔记您是认识的,您三十年前受易家恩惠,莫不是如今忘了。”
“易老爷大恩,老夫没齿难忘,可惜却已无法相报。”荀贺捏着信,叹息了一声,他口中的易老爷并非易允,而是易允之父易海天,自易海天死后,荀贺就不太与易家往来,再者镇守边关,更是交流甚浅,也正因如此易家谋反之事,他并未受到牵连。
说着,荀贺打开了书信,上面确实是易白虹的字迹,只不过书信的内容让荀贺大为震惊,以及震怒,他猛地一下丢下了书信,大呵道:“这怎么行!老夫乃边关镇守!如何能不战而降那异族!”
“荀贺大人,这可是您报恩的时候,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剿贼被俘,是谁救你出来,还是谁为你隐瞒了被俘之耻?”
作为一个将领,最为耻辱之事不是死,而是被俘。当年双研州爆发过一次小型的匪乱,荀贺奉命征剿,可不幸被俘,死又死不了,在匪窝饱受折辱,而正是易海天将荀贺救了出来,为他保留了颜面,没有告之他人,更没有禀告天子。
因而荀贺欠下了易海天大恩,可是如今易白虹借此大恩,让他还过的恩情却是要他判国,这还的也太大了些。
如今北族联军来势汹汹,驹齿关仅十万人守之,且粮草告急,但是荀贺宁愿战死也不肯如易白虹信中所书背君投敌,就算他当年被俘一事被人告发,也不足以泯灭他的忠心。
荀贺义正严辞道:“我荀家世代镇守边关,受闵室俸禄,怎可背叛天子,且不论这天下是何人当家,就论如今入侵者乃是异族,二公子莫不是疯了,投靠异族,他…”
“荀贺大人还请慎言!”
荀贺只在易海天手下当过三年的斥候,不过一朝为主上那便永为主上,易白虹再不济,荀贺也得尊他,如今这是气急了,才说出此等悖逆之语。
他听闻一愣,赶紧住了口,缓缓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