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用的摆设和累赘,她苦哈哈地想,如果这个时候他穿了衣服,应该会轻松很多。
她抱着他的身体往旁边移,准备将他带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放下。可刚挪了不到半米,突然听见身后的开门声。
李繁宇和几个学弟走进休息室的瞬间,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程澈半裸着,倚靠在瘦瘦小小的鹿汀身上,鹿汀往这边侧过头,一脸惊愕,鼻子下有一道鲜艳的血迹。
李繁宇一愣,“请问……你们这是解锁了什么新姿势?”
鹿汀简直委屈地快哭了。
“他、他晕倒了……”
***
程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那个红色的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血的关系,在这个昏昏沉沉的午后,他又回到了那个梦的源头。
他看见了那条路的起点。
眼前是一个放眼望不到边的湖泊,湖水是红色的,像血液般沉重又粘稠的质感,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明明没有风,湖面却泛起了大小不等的涟漪。下一秒,无数个被湖水染得鲜红的人偶浮出水面,向他走过来。
它们一开始是没有五官的,可离得越近,那些人偶的五官便越发清晰。
所有的人偶都长着同样的眉眼,漫着股让人窒息的熟稔感。
他听到人偶在跟他说话,声音与曾经在梦中出现的男低音如出一辙。
“让我住在你身体里吧。”
“住在你的身体里,我们就可以活下来。”
“阿澈这么乖,会答应的,对吗?”
然后,走在最前面的人偶抱住了他,试图用力钻进他的胸口。
程澈体会到了一种尖锐的痛,像要将身体撕扯成两半似的,他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看见医务室的女医生拿着注射器在他的手背上打药,鹿汀坐在病床边,轻轻地扶住他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针筒。
“打完针就会好吗?”
“放心吧,只是有点低血糖,生命体征都是平稳的。”
“哦。”
女医生察觉到程澈在动,一笑,“喏,你看,他不是自己醒来了吗?”
鹿汀抬头,恰好撞上了程澈朦胧的眼睛。
程澈的头还残留了痛感,一脸不在状态。待女医生打完针离开后,他看了看鹿汀,这才发现女生用棉签按着刚才打针的部位。空闲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臂。
他试着回想前因后果,却发现思绪一片空白。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还停留在休息室里准备脱下衣服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人推开门的声音,记忆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戛然而止。
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胸口一阵凉意,让他意识到自己正上身赤裸着。他看了看鹿汀,实在无法用逻辑解释眼前的场景,于是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鹿汀比他更懵,脸还红着,“你不是晕血了吗……后来李繁宇他们帮我把你送到医务室来了。”
“晕血?”
听到问句,鹿汀一愣。
“为什么会有血?”
鹿汀的脸热起来,以为他在故意让她难堪。她认真反思了一下,被一个裸着上身的帅哥亲吻前、激动得流了鼻血这事,是不是真的很夸张。
见眼前的人不出声,程澈又道,“哪里来的血,你流血了?”
男生的脸上写满了关切,让鹿汀恍然。
她渐渐回味过来了。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程澈的眼色一暗,“不记得。”
“骗人。”
“没骗你。”
鹿汀怔住,一时间也不明白眼前的事情是什么走向。
“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失忆?
程澈琢磨着这两个字,“……有可能。”
事实上,早在好几年前,他便有过晕血后记忆丧失的经历。对于这种突然的近事遗忘,连他的心理医生谢景城都无法解释,最后只能归因于在鲜血这种心理刺激下,大脑的神经元发生了功能紊乱,导致了他意识和思维等出现一系列障碍。
一年前爷爷程水云被杀,他不小心在凶案现场看到大片的血迹,也有过类似的遭遇。事后警方向他取证、让他描绘具体情境时,他的大脑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对鲜血,从很久之前就有本能的恐惧。
鹿汀坐在旁边,消化着程澈“失忆”的事实,回想起自己流鼻血的惨状,又暗自感到庆幸。
也好,不记得了也好。
程澈倒是锲而不舍的,“所以,你哪儿流血了,严不严重。”
“不严重,”鹿汀有些心虚,“就是、就是有点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