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然而下课后, 没等程澈找到跟鹿汀搭话的契机,苏煜便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朝里面大嗓门地唤了声,“鹿汀。”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望向走廊上的少年,苏煜挎着个书包, 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不羁的眉头一挑, 有几分俊气。
鹿汀对他的张扬颇有不满, 她收拾好桌上的课本, 向他走去。
“干嘛?”
“不是早跟你说好了?”
今天篮球队没有训练安排,恰好托福班的老师推荐了一套资料, 两人约好上课途中去逛附近的书城。
鹿汀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程澈和卢茵,“可是, 我今天还要值日,你得等一等。”
苏煜一脸鄙视,“就你事儿逼。”
“……”
鹿汀还没来得及接话,便听见苏煜朝身后吼了一嗓子,“李繁宇——”
话音落下, 周围安静了一瞬, 没人回答。
苏煜又没耐性地叫了声,“李繁宇——”
走廊的西头,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过了会儿, 苏煜的御用跟班李繁宇出现在鹿汀的眼前, 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老大,你叫我什么事?”
“放学了有空?”
“有空啊。”李繁宇答到。
“那好,我和鹿汀有事。你帮她做一下值日。”
李繁宇本以为苏煜给兄弟几个安排了活动,听完这话,傻不愣登地立在原地半晌。直到苏煜领着鹿汀走出教室,他还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发生了什么,恨恨地说了句,“呸,恋爱狗。”
夕阳将西边的天空照得一片寂静,大理石地板被渐染成粉红。教室里最后只剩下程澈、卢茵和李繁宇三人。李繁宇从拿起扫帚的那一刻开始,一直不满地念叨着。
卢茵跟李繁宇之前认识,见他这副模样,笑着走近问话,“那两人是不是有情况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正在清理讲台的程澈往这边探了一眼。卢茵想起不久前他和鹿汀之间沸沸扬扬的传言,有些顾忌。
于是,卢茵往李繁宇迈进了些,“我看鹿汀和苏煜这星期每天放学都在一起,难道……”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空了,从窗户外边飘来几道寥寥的虫鸣,即便女生刻意压低了嗓门,说话声仍听得十分清楚。
李繁宇低着脑袋,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仔细用扫帚抹着角落的灰,“你猜。”
“成了?”
李繁宇想了片刻,虽然背地里说兄弟八卦不太合适,可他还是忍不住吐槽,“我倒是觉得,我们煜哥有点像……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卢茵望着他。
“对了,叫强取豪夺。”
“什么?”听到这个新鲜的词,卢茵失笑。
“我感觉他这是赖上人家了。”李繁宇给卢茵使了个颜色,“前几天把人带到我们训练馆里来,说这是他新招的球童,还一脸嫌弃。结果呢,我们几个给他的水不喝,非得让人家女生去买苏打水,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娇气。昨天女生没来看他训练,整个一脸不高兴,篮球架都差点让他给拆了。”
卢茵津津有味地听着,“真的?”
“说实话,我们球队几个哥们一致认为,女生对他没那个意思。可没办法,他是苏煜啊。你又不是没听说他什么人,直的能给你掰成弯的,弯的能给你掰成直的。”
“照你这么说,是他在追小鹿了?”
“也不叫追,”李繁宇认真想了想,“他那架势,顶多叫耍流氓吧。”
卢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背地里这么说,不怕他揍你?”
李繁宇挥了挥手中的劳动工具,“我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连吐槽几句都不行?”
两人聊完后,开始各自清理起来。李繁宇低着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讲台边,迎面遇上了正拿着墩布准备拖地的程澈。
他直起身来,对程澈礼貌地问候了句,“学长好。”
程澈点点头。
当初因为苏煜和程澈两人不和,篮球队被分为两大派系,他们这几个小喽啰私底下笑称两派为“二代帮”和“清北帮”。李繁宇站队时,站在了苏煜那一边。一方面是因为他和苏煜个性更合,另一方面则是以他的学习成绩,“清北帮”必然不会收他。
虽然两派人马互相看不上,但李繁宇对于程澈却十分尊敬。论家世,程澈和苏煜不相上下,论球技,两人在赛场上不分伯仲,又偏偏都长了张容易拈花惹草的脸。每次听见赛场上两人支持者此起彼伏的呼声,颇让人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和苏煜不同的是,程澈为人低调,犀利缜密,看问题懂得切中要害。在赛场上,无论是平时看他顺眼的人、还是看他不顺眼的人,都愿意听他的建议。
从进篮球队伊始,作为后辈的李繁宇便称呼程澈为“学长”。即便对方休学一年、两人自此同级,这个称呼仍被沿用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