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置身于这些气流当中,确信她是进了幻境,确信千城城主府内有至少一只对于制造幻境这种事很拿手的妖兽。
她之前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的突然跑了?那是因为她注意到了自己灵嗜剑上的现形符。她在剑鞘上贴了一张现形符,就等着走到什么地方,这现形符从她的剑上脱落,然后飞一样的去贴在哪个伪装成人的妖兽身上,然后她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历练了。但刚才的情况是,这现形符没半点儿动静,看着也没什么毛病,她习惯性的用元气去检查了一下这张符箓,就现了不对。
那张现形符看着还是现形符,但那符纸上被封好的元气,却是根本不一样了。之前的符箓可以认出伪装的妖兽,之后的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修改过的那一张,差不多也就算是废纸。还认妖兽?可能连个白菜都认不出来!
她当即就是一惊,因为她真的不知道那张符箓是什么时候被修改的。虽说符箓里头封的都是天地元气,被修改的时候,她不会像是自己的元气被动了手脚一样的很敏锐的察觉到。但不管怎样,这符箓是贴在她的剑上,就放在她的身边的,到底是谁轻飘飘的把它改了?
毛骨悚然之下,她就决定先逃,她也是想要顺便把唐禾叫上的,但是她害怕一说就逃不了了,所以她就那么没有任何预兆的先走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照样是没能逃得了。
虽然头上脚下前后左右,全都是同样的景色,但易清还是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生害怕突然从这些灰色气流里头冒出什么妖怪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这时正是唐禾害怕的时候,那只在它的主人口中好像格外凶残的红鸟,易清还没有见到。她在这片灰色气流里头站着,动也不动,正在以不变应万变时,过了一会儿,她什么妖怪都没看见,反倒是看见了一个在无声的电光之中出现的美女。
这辈子莫名其妙抢来的身体,一张脸得天独厚。易清虽然说并不怎么经常欣赏,但对美貌这两个字,要求还是严苛了许多的,不能一个随便长的精致清丽些的都算是美貌之人。可此时,在离她不远的同样被灰色气流充斥着的地方,那个美是美,却有点儿惨的女子,就是以易清现在的眼光看来,也是十分好看的。
她生的柔婉恬静,半垂着头,丝凌乱,眼睛没有力气的半开半阖,仿佛极为疲倦无力的连眼珠都不想动一动的模样,令人格外心疼怜惜。就是易清,在看到她周围闪现的无数雷电一道道劈在她的身上时,也是不由得皱眉。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她现在身处的境况,有点疑惑这女子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会被处以这样的惩罚。
为什么说这女子有点儿惨?是因为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两根在灰色气流中看不见底,也看不见尖的柱子。它们黑幽幽的,青幽幽的,上头刻着一些没什么规律的纹路。那个女子就在这两根柱子之间,在半空中伸展开了手臂,仿佛是被一条看不见的链子牢牢的捆在了这两根柱子间一样。
而被这样捆着、吊着还不止,那两根柱子里还储存了无数的雷电,随时随刻都有不小心漏出来的。漏出来的那些,又全都顺着链子打到了那女子的身上。那些电光,有金黄色的,有带青色的,有蓝幽幽的,还有带着一些淡红的,在里头夹杂着的,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黑色雷电。
易清看着这些雷电打在那个女子身上,她都觉得疼,那女子却是无动于衷,只有身体在无意识的抽搐,也不知道是受了这些雷电多久了。
灰色的背景之中那些电光,那两根柱子,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忽然出现,画面十分有冲击感,不过,因为无声无息,所以略显不真实。但易清却很怪异的在意那个女子,她对别人的痛苦向来是不会去感同身受的,但是这一个,她却总是忍不住去体会。而只要认真一体会,这种只能静默承受的静默的痛苦,便显得格外压抑难捱了。
易清很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逃出这肯定有边界,或者就只是在她的眼前出现,原本就是她的幻觉的一大团灰色气流。可只要她一想转头,把心思放到她现在要处理的正事上时,那个悬在半空中被雷劈的女子的一张脸,就会闯入她的脑海,忽视都忽视不过去。
她有一个绝好的容貌,眼中却死气沉沉,没有什么生气。不过,这个易清很能理解,她要是被雷这么劈,也活泛不起来。只是偶尔,大概是稍微缓过劲儿来一点的时候,她脸上会出现一种令人看着有一点害怕的疯狂的执着与坚韧,还有些淡淡的恨,还有些深深的悔。
两根黑柱子旁边的灰色气流,仿佛都被那颜色影响了,渐渐的染上了一点灰黑,在那女子的周围翻涌,有一种将欲迸的气势。易清有点担心,不知那女子会不会这一次直接被劈死,却是在刚生了担忧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浑身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是的带一些麻木的刺痛感。
她连忙往旁边看看,却现不知刚才生了什么,现在在两个柱子之间等着要挨劈的人,竟然是她!刚刚那个女子不在这里,也没有在她原来站的地方,她根本没有在这些灰色气流里面,像是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