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黄昏、落日,雪峰倒映,飞鸟掠空。一牛、一车,吱吱扭扭,踯躅而行。
西北边疆,阿尔泰山脉,喀纳斯湖畔,这片仙境般的宁静世界里,湖边的草地上陡然闯进来一辆牛车,老牛走走停停,悠闲自得,时不时停下脚步,啃食地上鲜嫩的青草;
车辕上坐一老者,白衣白须白发,他眼目微闭,似赶车,似打盹,却全然不在乎这老牛是否前行。
“师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车箱朝前一边的帘布被掀开,一张粉嫩的小脸出现在布帘后边。
“师父,是不是到天湖了?”
“快了吧!”老者嘴里吐出这三个字,但似乎又不太肯定。
“那我下去,打些青草来喂老牛!”
“吧嗒”一声,车厢侧面的竹门被推开,一身穿红衣短褂的女孩跳下了牛车。
小女孩模样俊俏,她秀眉似春蚕、睫毛如西柳,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小鼻微翘,朱唇如樱,腮红似桃、粉颈如莲,红衣绿裤小花鞋,一眼望去,绝对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胚子。
“你小心点啊!”老者眯缝着眼,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无尽的慈爱。
“师姐!我也去!”一个胖乎乎的男童跟着跳下了牛车,他身板壮实,平头圆脸,与小女孩差不多大年纪,8、9岁模样,一手拿着一只木桶,腰间还插着一把小剑。
“师弟,你来做啥?”小姑娘笑盈盈的望着他。
“我……我去打水给牛喝!”男孩举起手中的水桶。
“那你还揣着剑做啥?”女孩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好奇。
“我要保护师姐!”男孩拔出那支小剑,在手里扬了扬。
“嘻嘻……谁要你保护来着,有师父在这儿呢!”小女孩咯咯笑着跑远去了,“你又不是老牛,要跟着我去吃河边的青草……”
“师姐,等等我……”小男孩拎着木桶,追着小女孩向河边跑去了。
“别下水去玩耍,那湖里边有大水怪!”老人大声喊道,而那两个孩童似乎并没听见。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筒皮纸,摊开放在膝上。
这是一幅画卷,上面描绘着山水路线的图形,有几座高大的雪山,还有一座山间的美丽湖泊,上面用篆文标识“天湖”二字,在图画的下方,写着几行篆文:
“岁甲午、月辛未、日己丑
天关冲紫薇,青龙出天湖,升天应丑时。”
喀纳斯湖地处阿尔泰山脉的南麓,在它的北边,矗立着几座雄伟高大的主峰,从这里的位置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雪峰映湖面的倒影。
他望着数十里之外的那片被夕阳映照成金色的群峰,眼中露出一丝犹豫,“应该是这里了吧?难道还要继续向北去寻找天湖吗?明日便是己丑日,再赶这么远的山路,怕也来不及了。”
老人名叫张瑞宗,是龙虎山正一教第二十六代天师张嗣宗的弟弟,法号东华上人。
哥哥张嗣宗在接继天师之位前一年,曾经送他一张来历不明的图卷,他告诉弟弟按图索骥,能得升天之机遇。
一心向道求仙的张瑞宗便怀揣这张图卷,走遍了西北边陲的各大山麓,为的就是寻找这图上标示的升仙之地。
几十年来,岁月耗尽了他的生机,身体渐渐的衰老,心志也渐渐的灰暗下来。
大约在9年前,他路过陕西米脂时,在县城里捡到了那两名被人遗弃的小儿,就是那两个跑去游玩的小姑娘和小男孩。
两人被捡到的时间相差不到一个时辰,但小姑娘是先捡到的,便做了师姐,后捡到的那男孩便只好做了师弟。
女孩是在一户陆姓人家后门捡到的,因此他为女孩取名叫陆小枝,同样,男孩在欧阳家宅院后捡的,便取名欧阳烈。
从那时起,他买了一辆牛车,带着这两名孩童,以车为家,以牛为伴,朝着西北阿尔泰山这最后一片希望之地缓缓行来。
经过数年的跋山涉水、风餐野宿,他们到达这被誉为“人间仙境、神的花园”的喀纳斯湖边,而那两名捡来的小儿,也已经长成大小孩了。
今日正是宋仁宗致和元年5月25,也就是图上标识的甲午年辛未月己丑日的前一日,如果错过了这个日期,他还得再等下一个60年。
“师父、师父!”老人的思绪被一阵喊声打破,他抬头一看,见是那陆小枝背着满满一篓子青草朝着这边走来。
“师父,小烈又不听话,他到湖里捉鱼去了!”她满脸大汗,脸蛋红扑扑的,一边用衣袖擦着汗,一边跑来告状,“万一他被湖怪抓了去怎么办!”
老道长无奈的摇了摇头,欧阳烈那小子打小就好动,不受管束,近些日子他常觉精神倦怠,姐姐陆小枝便代他管束这个师弟,可小枝体弱力虚,哪里管得住这个蛮小子。
他用衣袖帮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神中充满爱怜,“小枝呀,你要勤些修炼那紫薇心经,这样才能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