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金阁寺中,孙绍宗正站在雪地里抱怨‘和尚瞧得、我却瞧不得’的时候。
那荣国府里,王熙凤却也正迎来再次掌权之后,最大的一桩麻烦事儿——婆婆刑氏,跑来她这里哭穷了!
要说这次贾宝玉查账,损失最大的自然是赖大和贾琏夫妇,前者是人财两空,后者则是失了家财和名声权利。
但要说查账之后最难受的,却又要数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了。
当初那修别院的银子,贾赦夫妇自然也没少往怀里捞,只是他毕竟是正经主子,又顶着个长辈的名头,故而直到最后,贾宝玉等人也没敢明着公开。
不过府里老太太在私底下,还是勒令他们夫妇必须将大部分贪墨的银子,都退还到公账上。
这却是要了贾赦的亲命,他素来是个及时享乐的,早把那贪来的赃款花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又哪来的银子补上?!
试着求了几次饶、耍了几次赖,却险些把老太太气的背过气去,直嚷着要去顺天府告他个忤逆不孝。
没奈何,贾赦也只得东拼西凑,又卖了些珍藏的玩物,把窟窿堵上了一多半,这才好不容易让贾母息怒。
可他自身,却也因此欠下了一屁股亏空。
若是换成旁人到了他这般境地,说不得也只能在家老实一阵子了——反正那些债主们,也不敢追到荣国府里来讨债。
可贾赦心里偏又住着只躁动的泰迪,若是几天不出去‘日天日地日空气’,便觉得浑身不得紧!
于是消停了没几日,这贾大老爷便又勾搭上崇文门附近一个年轻小寡妇,真正的‘开局一张嘴、聊骚全靠吹’,空口白话身无分文的,愣是许给人家一间临街的铺面!
谁知那小寡妇也是个精明的,咬死了不见兔子不撒鹰,又露出那种种媚态,撩拨的贾大老爷心里没着没落的,直恨不能明火执仗,干脆去抢了那顺天府的税银!
便在此时,他忽然听说儿媳妇又重新掌了权,顿时大喜过望,忙逼着邢夫人过来哭穷,想要‘暂借’些银子,好到小寡妇面前‘急公好义’一番。
那邢夫人也是个奇葩,明知道贾赦讨了银子,定是要便宜了外面的娼妇,却仍是巴巴的找上了门。
在王熙凤面前哭天抹泪道:“老爷富贵了半辈子,何时受过这等穷气?你快拿个几百两银子与他,也免得外面都说你们夫妻忤逆不孝!”
说实话,王熙凤与贾琏虽然也被勒令退还了赃款,可她平日在外面放着印子钱,这里外里一找补,倒还剩下些积蓄。
可俗话说‘善财难舍’,更何况这种丢出去,连个响动都听不见的‘恶财’?
再加上王熙凤对这名义上的婆婆,原本便存了几分瞧不上,故而便婉拒道:“母亲开了口,我原本是不该推辞的,只是您也晓得,我和二爷刚赔给公中好大一笔银子,如今在外面还欠着亏空呢,如何……”
“你不是又掌家了吗!”
邢夫人却是想也不想,便怂恿道:“你且先从公账上借些银子给老爷使,老爷必定念着你的好处。”
就算让贾赦念着好处,又有什么意义?
“这我可不敢!”
王熙凤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且不说儿媳也得要个脸面,单说这府里如今每月一盘账,我有几个胆子,敢再去打公账的主意?”
邢夫人又说只借半月,误不了府里盘账。
王熙凤却哪里肯信?
只一个劲的推拒,最后邢夫人终究是恼了,甩了脸子便去回禀贾赦,贾赦听了自是大发雷霆,过后甚至还找借口,赏了贾琏一通板子泄愤。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送走了邢夫人,王熙凤独自在屋里,却也是眉头不展。
她倒不担心贾赦如何,只是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眼见如今坐吃山空,又薅不得公账的羊毛,这心里也便焦躁不安的紧。
半响,她忽然扬声道:“平儿、平儿!这是又死哪去了?!”
平儿其实就在门外候着,听见王熙凤在里面呼喊,忙挑了棉布帘子进来,道:“奶奶叫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
王熙凤指着邢夫人方才坐过的秀墩,道:“你坐下,我有些体己的事儿要和你说说。”
平儿一见她让座,心下便知这八成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故而也懒得去坐下,扁嘴道:“奶奶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奴婢可受不得这般抬举。”
“让你坐,你便只管坐!”
王熙凤扑上去,一把将她按到了秀墩上,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忖量了半响,这才压低声音问:“你说姓孙的,那日说什么金山银山,到底是在消遣我,还是确有其事?”
这话当初王熙凤是半点不信的,但这两日意外的掌权之后,却又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平儿早听她说起过这事,心下虽不知孙绍宗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旁敲侧击的助攻道:“都说那孙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