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李西来收了墨缺。自有弟子抬出两人尸首。
张守玄一叹:“何苦如此?就这么想做这太极门的位置么?”
刀收,剑止,两人回,张守玄目光空洞,似乎在回味当年之事,翻找脑海中有些遥远的记忆。
……
夜,愈深,张守玄从回忆中走出,“西来,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关于什么?”
“七窍玲珑。”
“七窍玲珑?我所知之,一为商朝比干,二为汉朝诸葛,两人都是一世豪杰,流芳百世不止。”
“还有一人。”
“张老您说光子?哈哈,倒是挺久没见她了。”李西来微微一笑,似乎在为光子的天赋惊叹。
“不错,但有一句话,玲珑有七窍,劫数有七重,一生不得善,一世不得终。”张守玄道。
不得善终?李西来陡然一惊,好像那两位的结局都不怎么好,一个中年丢玲珑心,一个操劳半生,风起五丈原。
不得善终只是其一,另一位似乎也就带些悲剧色彩,但张老口中,岂会虚言相欺,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他。
张守玄语重心长。“日后要小心,有些事情,天命注定,不可强求。”
“张老,深夜唤我,就为这些,李西来不信天命,只遵从心中之道。”
“道,可抗天命乎?”张守玄反而一问。
“如何不能?”李西来纵声长笑。
“如此,也好。”张守玄一笑,不再多言。
李西来却未走,因为没有人离开,气息更微弱了,大殿内的烛光,同样耗尽灯油,光明晃动,似乎下一刻熄灭。
“秀姐,去睡吧。”张守玄忽的开口,却低微到极点,可就算如此,落针可闻的大殿内,依然回响。
“爹,我……”
“听话。”苗祭祀轻笑。苗秀擦着眼泪跑出。
一分一秒,时间流逝,到了子夜,一阵莫名的阴气悄然出现在空气中。
“小羽,你也去睡。”
“什么?”
“你去睡。”
“你再说一遍?”
张守玄不吱声了。
安然闭上眼,生机却渐渐泯灭,一如那缩至黄豆大小的灯光,苗祭祀终于压抑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李西来微微一笑,终是伸手入怀,一团好似棉花球般的飘絮,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张老,我请你看开花。”
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李西来在那圆球上一点,刹那间,如春回大地,每一片莲瓣展露傲人的光彩。
花瓣洁白,雪山顶上最纯净的冰雪也比不上分毫,一片一片的展开,层层叠叠,那是从未见过的繁复和繁华。
生机涌现,清香在整个大殿内回荡,深深一吸,疲惫尽散,张守玄面露惊容,他体内的死意正被驱散。
“这……这是何物?”
“冰山雪莲,益寿延年,这又是其中一整株王莲,张老,小子祝愿你,不到百岁,不谈黄土。”
张守玄颤抖着手接过,天下第一已经回来。
无需言语,张守玄复杂望来,那眼中的神色,无法形容。
无需言语,苗祭祀双膝跪下,感谢吗?应该是吧?表达歉意吗,也许是吧。
余光扫到下跪的苗祭祀,张守玄喉咙一苦,本就汹涌的心湖,在这一刻,似乎翻转过来。
……
再见张守玄,已是第二日,一头白发成为灰发,面上皱纹淡去大半,枯瘦的身躯,也有趋于饱满的趋势。
不过,今天是张英合为他推着轮椅,李西来道:“张老,好起来了,贵夫人安在?”
张守玄苦笑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张英合此时此刻,忘记了尊师重道,不厚道的笑出声。
不必在多说什么,因为言语的表达,无论如何,都显得苍白,张英合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牌。
金牌很小,大概半个巴掌大,更十分轻便,仿佛没有重量,最适合随身携带,然而小则小矣,不代表它所代表的小,轻则轻矣,不代表它所代表的轻。“西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见此牌者,如见太极门掌门亲至。”
李西来双手接过,这一刻,太极门多了一个‘掌门’,可以调动这庞然巨物全部实力的掌教至尊。
这是最贵重的礼物,因为两人实在想不出,能够如何相谢,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他们的交情,显然不止步于君子,一株王莲,何等天材地宝,延寿三十六年,那是能让尊者,都会付出一切抢夺的珍宝。
而击碎凶石,破除太极门数百年的诅咒,更可谓是再造之恩,相比之下,王莲的珍贵,淡去许多。
再无多言,似乎成了朋友间简单的送礼,礼尚往来罢了。
小住几日,到了回程的时候。
依依惜别,这一刻,所有太极门弟子的眼中,都有着敬意,尊敬这位能劈出那一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