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不堪,每个百姓头上的债,都已经堆了好几层楼,救是救不回来,只管自己日子过好才是硬道理,导致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只要有点权势,无不是讨好洋大人捞钱,谁还管什么百姓死活?
而说起地盘,并非是他们这些乞丐的,佛山不缺地头蛇,像赵匹那种人,给了孝敬,才有地盘讨饭。
“咱们先去西城,要是被发现,就转到南城。”李种心中有所盘算。
来到处人流较多的地方,李种让李西来在旁边等着,他遂走远了些,蹲在地上。
偶然走来个身穿锦衣者,李种便上前,跪在那人脚下,李西来看在眼里,心头不是滋味。
行人多是身穿麻布衣裳,他们过的日子顶多勉强糊口,兴许还要挨饿,自然不会有余钱施舍乞丐。
但那些稀少的锦衣人,谁又知道,他们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呢?
小半日过去,李种得了几块铜板,勉强能买个馒头,给两人肚子垫垫底。
李西来摸着右臂纹身,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不久,他仔细搜寻自身,却发现赵匹将金粒尽数拿走。
‘这种时候,我能做什么?去抢吗?那不是寻死么?或者去偷,真的要去偷吗?’
为了秘籍,为了心法,李西来可以做贼,他可以去偷,没有心理负担。
可为了一顿饭去偷!如此卑下?
李西来闭目沉思,假若他再像之前,饿了一天一夜,现在可以行动的他,是否会去做一个,偷一顿饭的贼?
哂然一笑,李西来喃喃自语。“我为什么会想‘卑下’二字?五十步笑百步,偷心法和偷饭,不都是偷么?”
说完,心中平淡些许,可李西来又眉目紧皱。“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心如乱麻,李西来嘴巴发苦。
“爷,您就行行好,赏……”
“滚蛋!”
循声望去,李种跟个衣着光鲜的人走了两步路,他不敢触碰那人,只得苦苦哀求。
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是好不容易出现的锦衣人,况且此人服饰更为精致,完全不像充胖子的那类,李种哪能轻易放过,口中边诉苦,说着好话,李种一直跟那人走了十几米。
“小下作,小乞丐!”
那人恼了,他心情本是不如意,胸中有团苦苦遏制的火气,今被李种彻底引发。
右腿离地三尺,那人一个飞踢,瘦弱的李种捂住脑袋,身子凌空摔了三四米,躺倒在地,咯出一口猩红。
李西来大怒,一瘸一拐地小跑上前,那人不曾多看一眼,呸了声便走。
咬咬牙,李西来挤开指指点点的人群,上前抱起李种。
李种笑了笑。“没事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李西来面沉如水,他早该知道的,乞丐就是个任人拳打脚踢的角色。
离了人群,走进无人小巷,李种站起,不解其意地望着李西来。
拉住李种,李西来掀起他的衣袍,李种脸上一红,却又鼻子发酸,任由李西来褪去他上半身的衣裳。
上身入目。
李种身形削瘦,不用吸气,两肋骨头清晰可见。
方才那人一踢,留下个占据整个胸口的异常椭圆形青紫印记。
不仅仅如此,李种身上的印记,不止这一个,小腹、腰侧、上髋骨,没有一个地方,是正常的颜色。
而那人异常的脚印,则是和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青紫,混合到一处,才成了硕大的椭圆。
伸手抚过,面色羞红的李种,李西来不曾看见,他只是皱眉不语。
扯了扯衣裳,李种不好意思的道。“天气怪冷的。”
看到他依旧沉默,李种顿住手,摸了摸头。“没事的,又没踢到脸。”
李西来蓦然抬头。“你歇会,让我去。”
错愕望来,李种看着神色平静的李西来。“真的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说完后,李种强撑着要站起,但他脸上隐现的一丝痛意,让李西来知道,他说的不过是谎言。
扶起李种,两人出了小巷,街上熙熙攘攘,方才见过李种被踢的人,早就散去,这个世道下,并没有人会在乎两个乞丐如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瞎操心的人只是蠢货。
远远传来轮船鸣笛声,众多行人恍若未觉,各走各路,李种眼前一亮。“是轮船,上面有很多有钱人。”
能坐上船的人,都有三分身家,也难怪李种兴奋。
两人走了不远,来到港口,此时这里已聚集一大片黄包车,看来他们也知道,有生意可做。
黄包车圈外沿,不少眼巴巴的乞丐翘首以盼,不同于舍得卖力气的车夫,他们乞求好心人赏口饭,自己不付出什么,这使得车夫们望向乞丐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李种兴冲冲的拉着李西来闯入,有几名乞丐看到这突兀出现的两人,眼里蕴藏不满,似乎想要上前驱逐,但鸣笛声越发接近,显然有钱人们即将靠港,那些乞丐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