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之后的社交环节永远令人生厌,挂着或真或假笑容的人们觥筹交错,接着玻璃杯中晃荡的酒水刺探彼此底线,借此划分利益,结交盟友。
理所应当的,布鲁斯韦恩再次成为社交圈的焦点,理查德和其他头目一起,冷笑着注视他和那位林肯马奇先生交谈甚欢。
山口组的田刚源一轻声说道:“你们猜,那两位哥谭明日之光在说些什么?”
俄罗斯黑帮的寸头壮汉冷笑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老派财阀与新兴的政坛新锐珠联璧合,正在商量着怎么才能清扫掉哥谭城市旧有的利益版图,让那些守在故土不肯投降的土鳖卷铺盖滚蛋。”
“而我们就是那些该死的土鳖,对么?”理查德淡漠地放下帝王蟹的巨螯,打了个响指让侍应生端来净手用的盛水餐盆,“黑帮是哥谭城市生活的一部分,不管那些高高在的财阀官僚怎么想,我们是建设者,赌场,娼街,粉档,酒吧,夜店,银行,乃至航空航运,电影制片,建筑,服装,汽车制造,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暴力,而暴力的存在而催生了我们黑帮。”
理查德洒脱地摘下刻有家族徽章的指环,把手浸在水盆清洗,臃肿的手指指节在水面下更显肥大。
“与其说我们是寄生在城市身躯的吸血鬼、寄生虫,倒不如说是我们帮忙塑造了这座城市。”
理查德仔细地搓洗着指缝间的污垢,皱着眉头说道:“我的小孙子是一个科学迷,整天埋头于哥白尼、牛顿之类的科学画报之中。他告诉我,人体肠道内至少存在500多种细菌,他们并非只会让你患痢疾、皮肤感染、肺炎或者吐下泻很多时候,他们对人体有益,帮你消化食物、阻挡疾病,这是一种共生关系。”
田刚源一心不在焉地应和道:“就像黑帮一样?”
“没错,哥谭为我们提供温暖舒适、可以肆意滋长的环境,而我们则为哥谭疏通管道,排解忧愁,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那些沉没在哥谭港口水面下的无名尸体,这座城市会变成一副怎样混乱无序的模样。”理查德从水盆中拿出双手,接过侍应递的毛巾,一边擦拭一边说道:“我们是中流砥柱,架海金梁,看似多余实则不可或缺。”
魁梧壮硕的黑人帮派头目无不讥讽地说道:“理查德,这话你真应该给那位林肯马奇听听,黑帮是哥谭的顶梁柱!多么新奇的理论!回头我一定告诉你的母亲,当然是在床。”
其余人发出了阵阵轻笑声。
理查德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将毛巾甩给侍应,旋即一把拽住黑人的金色领带,粗暴地将其拉倒在桌。
咚!
锋锐餐刀贴着黑人的脸庞刮过,狠狠插进木质桌面,不锈钢的刀柄兀自震颤不已。
“鲍勃,鲍勃,鲍勃。”理查德摇头晃脑地重复着黑人头目的名字,大手死死压住对方的额头,臃肿的身躯陡然爆发出位者的杀伐气息,“我的曾祖父,一个乘坐偷渡船来到哥谭的意大利皮革商人,利用世纪二十年代禁酒令的时机占领了码头,靠走私酒水赚到了第一桶金,那个时候你的黑鬼曾祖父在哪儿?某个中部平原的农场铲牛粪?亦或是在酒店充当开关电梯的门童?”
理查德锐利的目光让其他黑帮头子都挪开了眼神,低着头看向餐桌的米黄色桌布。
“我的家族在这里盘踞了将近一百年,见证过黑帮最辉煌的时刻!司法机构的长官需要亲吻我祖父的戒指,爱尔兰革命军需要跪地恳请收留,甚至连梵蒂冈颁发的哥谭主教任命,都需要经过我家族的同意。
然而现在呢,区区的市长换届,就让你们战战兢兢、惊恐失措,我简直耻于与你们为伍。”
理查德把臃肿手掌按在餐刀刀柄来回摇晃,尖锐的刀刃挤压黑人嘴唇,割出了浅浅血纹。
“但是,谁让我们是一个战壕的好朋友呢?”理查德躬下肥身躯,贴在黑人耳畔轻声说道:“鲍勃,我们是朋友,对么?”
“是,是的,理查德。”
“嗯?”
刀刃深入了一分,鲜血淌在桌布,顺着蕾丝纹路滴落于大理石地板。
“不,我是说,萨帕先生。”
“这才对嘛。”理查德缓缓松开了束缚,让黑人头目喘着粗气倒了回去。
站在一旁端着水盆的年轻侍应似乎是被吓傻了,哐啷一声,把飘着蟹油的污水溅落在理查德身。
“见鬼,你长眼睛了么?”
“抱,抱歉,先生,我”伪装成侍应的李昂结结巴巴地说道,“楼下有干洗机,需要我”
“算了,滚一边去,别让我再见到你。”理查德恼怒地摘下餐巾,用干净的反面稍微擦了擦,说了句:“先生们,恕我失陪片刻。”起身便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内饰同样低调奢华,一水儿的褐色木纹石质墙壁,烘手机边角镶着金漆,自动感应的黄铜水龙头两侧还摆着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理查德叹息着对着镜子解开衣领,从纸抽抽出两三张白纸来回擦拭着胸口的油腻。
突然,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