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姝一个瞎子,在这个世道上便处处矮了人一截,除了谨小慎微,她所倚仗的也唯有她那份过人的心智了,若是藏拙,她早不知被小人践踏成什么样子了!连自保都尚且艰难,她哪还顾及得上其他的,即便慧极易伤,可若是她呆笨一些,只怕伤的更快!
也不知许姝有没有将她说的话听进去,郑四夫人无限哀婉的对许姝的过去的遭遇深深一叹,“从前的事便不提了,以后有郑家护着你,你不必再如此殚精竭虑了!”
听得马车夫“吁”的勒马声,郑四夫人便知道已经到了,“好了,不说了,咱们到了,我带你去见老太君,别让老太君等久了!”
马车行至郑府二门缓缓停了下来,马凳摆好,郑四夫人拿起幕离给许姝戴上了,这才让她下了马车,自己紧随其后。
候在二门处的一个婢女远远的看到郑四夫人后忙迎了上去,“四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老太君已经遣人来问了好几回了,奴婢都快招架不住了!”
“急什么,这不是回来了嘛!皇后娘娘多留我说了会儿话,这才回来的晚了些!”郑四夫人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怕许姝跟不上,便吩咐道,“金铃,你扶着九小姐一些!”
从郑四夫人和许姝进门就一直偷偷打量着许姝的金铃听得郑四夫人称呼那个拢在幕离之下的人影为“九小姐”,不由一惊,呆愣在原地。
“还愣着做什么?别让老太君等久了!”郑四夫人催促着。
不敢耽搁郑四夫人的吩咐,金铃忙上前搀住许姝的胳膊,隔着轻薄的幕离,隐约能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却看的不大真切,可是行动间这位九小姐步履之缓慢,比最秀气的大家闺秀还要更秀气三分,叫金铃心中十分好奇:这位九小姐不是从小养在庙里的吗?从未受过礼仪教化的,按理要么该是粗俗跳脱,要么就该是畏缩胆怯,可眼前这位九小姐行动间处处规矩得体,身不摇,体不晃,完全是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难不成庙里还教这些?
在金铃的好奇间一行人到了老太君所处的上房,郑四夫人小声叮嘱许姝道,“前儿不久大房里刚夭折了一个还没满月的孙少爷,老太君跟着难过了好些日子,有些精力不济,待会儿进去后少说几句话,免得累着了老太君。”
许姝点点头,跟着郑四夫人进去了。
廊下立着的婢女打了声招呼后忙向去里去传话了,片刻后又出来打起帘子,“四夫人,老太君请您进去!”
郑四夫人携着许姝翩翩入内,进去后却不由一愣,除了老太君,还有旁人在。
郑二夫人见郑四夫人怔怔的看着她,不由笑了,“四弟妹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说着还用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脸。
郑四夫人不理会郑二夫人,先向老太君行礼,“母亲!”这才转头向郑二夫人,语气淡漠,“二嫂怎么也在?”现在她便知道刚刚催促金铃的是谁了,必是她这二嫂狐假虎威指使着老太君的人去问的。
郑二夫人又笑了一声,却只拿眼觑着许姝,“我是来特意来看九侄女的!从早上四弟妹出门的时候我就等着了,总算是等到了!嗳?这都进了屋了,九侄女怎么还蒙着脸呢?快揭了叫我们也瞧瞧究竟是何等绝色,让四弟妹藏了十五年,总算是舍得接回来了!”
郑四夫人却不理会,拉过许姝手,柔声道,“去见过老太君和二伯母!”
许姝依言一一向二人行礼,“见过老太君,见过二伯母!”
老太君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郑二夫人却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满,“我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懂礼数的年轻姑娘,怎么?我就这么的不堪吗?所以你要戴着幕离向我行礼,真是半点儿规矩也没有!”
郑四夫人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到底忌惮着这是在老太君面前,不敢放肆,便忍下了,再看老太君已经是十足的不耐烦了,心里的那口气便散了,敢在老太君面前放肆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你出去!”果然,老太君突然抬头,犀利的目光射向郑二夫人,眉宇间尽显不悦。
郑二夫人愣住,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太君,“母……母亲,您让我出去?”
“你要我说第二遍吗?”老太君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眉头蹙在一起,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郑二夫人一凛,慌忙起身向老太君匆匆一礼之后便出去了,只是摔门帘子的声音有些大,琉璃珠子的门帘摔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替郑二夫人诉说着她的不忿。
郑二夫人走远,不等老太君吩咐,郑四夫人便已经将许姝戴着的幕离拿掉了,并解释道,“从前在宫里赴宴的时候,家中几位长辈都是见过你的容貌的,虽然之前已经说过要接九小姐回府了,只是怕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关于你的真实身份暂时只有老太君还有我和老爷知道!”
这不必要的事端郑四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就凭刚刚郑二夫人的表现许姝便已经知道郑四夫人所指的是什么了。
“好了!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