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帝心结解开,更与赵理聊了些古往今来施政得失,这个对赵理来说很熟稔,对历史功过得失娓娓道来,条理清晰。
王质则是立在一旁边虚心受教。
“你说,那些帝王难道身边就没有像赵大学士这样的人,为何不防,甚至有的明明有前车之鉴,为何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末了瑞帝感叹道,在谈论中,瑞帝唯一的感受就是历史的轮回。
“或许是那些帝王心有余,而力不逮。”赵理回道。
“你是说一切冥冥中早已有注定?”瑞帝心中一动,直身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历朝覆灭,皆是帝王昏庸,仍是人为。”赵理答道。
“那你倒说说始皇帝一扫六合,何等雄才大略,其子公子扶苏刚毅勇武,可为何皇位偏偏落到胡亥之手。”
瑞帝接着问道。
赵理无法回答,因为如果这个问题穷根到底的话,也是没有答案的。
“当年秦灭楚,大阴阳家楚南公预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随后始皇一扫六合,随车同轨、书同文却仍不能使天下归心。”
“又想起当年楚南公的预言,对位于咸阳东南的楚国颇为忌惮,于是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东巡厌之。于是东巡改地名、断地脉、修筑厌气台来破坏东南的天子气。结果却没想到自己在第五次东巡路上突然驾崩,从而让丞相李斯和赵高有机可趁,假传圣旨,拥立胡亥。”
“虽然最后东南确实没有出现帝王,但秦最终是为楚所灭,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就算你日防夜防,却防不胜防。”
瑞帝缓缓说道,心中却是在想着那本秘书上的谶语。
这些年,因为那个谶语,他极力排斥鬼神,然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
赵理见瑞帝情绪突然低落,所言之事也有些不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得装聋作哑,心中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毕竟,瑞帝现在也是在东巡,明明是喜事,却说这些晦气之事。
“你大可放心,就算是冥冥中的注定,朕这一次也是应该大吉大利,不会像始皇帝那样,朕的儿子们再怎么折腾朕也有办法收拾他们,至少这一次是这样。”
瑞帝突然笑说道,他又想起无慧老和尚所说的父子和睦之类的话,心中的豪情又顿生。
赵理和王质只得陪笑,心中皆在想,听瑞帝这语气,怕真的是有大事发生了。
一路上,如瑞帝所言,他们的行程比当年苦闷的始皇帝好得多,天气晴朗,没有刺客,天下归心,所到之处,百姓皆对瑞帝感恩戴德。
一路上与京城的书信往来频繁,一切皆安好。这让先生有些忐忑的赵理终是放下心来,甚至觉得那日瑞帝找他谈话只是错觉。
近一月,瑞帝的车队一行终于快到故泰安城,泰安知府田华文着一众官员早早的出城十里相迎。
“臣等恭迎皇上圣驾!”
瑞帝掀开车帘,看着跪在那里的三十多岁,高瘦、儒雅的田华文,脑海中迅速的闪现出田华文的相关信息。
瑞帝向来记忆力极好,对这些外派官员大都极为了解,听其名,便知其事,更何况这田华文给他的印象深刻。
盛开三年进士,翰林院待了五年便经人推荐入朝为官,当时是在礼部任主事。
又过三年,泰安城民风彪悍,盗贼多发,前几任知府皆不能止,当时仍是礼部主事的田华文自荐出任泰安知府,剿匪。
当时的瑞帝看着一身书生气的田华文,大笑摇头。当夜,田华文上书,将剿匪方案一一的奏报给瑞帝,并承诺两年内,一定让泰安城安宁。
瑞帝见奏书,颇有章法,大笑而准。
一年后,泰安盗贼息。
“田卿,免礼。”瑞帝温和的说道。
一通复杂的见面礼节之后,瑞帝重新入龙辇,向泰安城进发。而田华文则是被瑞帝召到车中,询问泰安的相关情况。
“田卿,这可是你说的,等朕进城之后,可要召乡老、学子还有百姓相问。”瑞帝听完田华文的禀报后,笑着说道。
“皇上尽可进城一观,召百姓相询,臣无愧于心!”田华文坦然说道,中气十足。
“瞧你这气势,朕倒是有八分相信了。这泰安城原属于后晋,最后朕挥师伐后晋时,泰安城不战而降。”
“当时是省事了,后来便是盗贼并起,颇让朕头痛。派了好几个勇武之人来任这泰安知府,都无济于事。朕没想到你这个文弱书生不到一年就让盗贼全息。”
“朕当可是差点就将你看走眼了,没想到田卿你这文弱的身体里,可存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啊。”
瑞帝大笑说道。
“皇上英明,臣感谢当年皇给臣机会,让臣一施胸中抱负!”田华文说道。
“田卿在泰安快八年了吧。”瑞帝随口问道。
“是!”
“可是有怨朕没有准你回京再度入朝为官?”瑞帝再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