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生了女儿以后,师心鸾就没什么心思去插手男人之间那些阴谋阳谋,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照顾女儿。五年之期一到,她就要彻底离开这个时空,离开楚央,离开女儿。
她于楚央而言,绝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男儿在世,装的当是家国天下,是责任大义,而非仅限于儿女情长。将来失去自己,他会痛会伤,却不会一蹶不振。或许那是一段漫长而煎熬的时光,但他终会接受这个事实。
但娇娇不一样,她还只是个孩子。自己离开的时候,她也不到四岁。没娘的孩子最可怜,无论身边有多少人疼她宠她,心里终究多一份遗憾一道伤疤。
这也是当初师心鸾坚决不要孩子的原因。
她没能把持住自己,陷入了情障之中,心甘情愿踏入万丈深渊,将来如何的生离死别撕心裂肺都是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她必须吞下。但她不能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到这世界,却又被‘抛弃’。
那太残忍了。
然而楚央那般温柔的央求她,她不可抑制的想到那神棍说的话。
半生孤苦,满鬓风霜。
难道让他就此绝后?
不——
她仍旧做不到。
于是孩子便也就有了。
所以她尽可能的宠着女儿,希望女儿日后思念母亲的时候不至于太过空虚和荒凉。
今日宫中走一遭,师心鸾深觉疲惫,然而满腹心事却又睡不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楚央。”她道:“师心怡被祖母接回来了。”
“嗯?”
楚央刚回来,这些微末小事,他还真不知道,闻言先是疑惑,好一会儿才想起师心怡是哪号人物。
“有问题?”
印象中那女人会一些小聪明,却过于浮躁,远不如其母杨氏的城府。
“初五那天我带娇娇回侯府拜年,见过她一次,看着倒的确与从前大不相同。其他的倒是没看出来,毕竟比起她哥哥,她也的确算不上什么。可我刚才突然想起,她以前跟我走得很近。”
楚央立即反应过来,“她见过你娘留给你的玉佩?”
师心鸾仔细想了想,“父亲一直叮嘱我,那玉佩不能给任何人看见,她虽与我走得近,经常变着法的从我这儿讨要一些好东西,但我贴身佩戴的玉佩,她是没机会接触的。但是那年皇宫太液池…我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
她歪头盯着楚央,“当时她的注意力应该在你身上。但是…她从小争强好胜,尤其事事都要压我一头。会不会因为讨不到我的玉佩而格外关注?毕竟,当时她离我很近…”
如果师心怡真的看见那玉佩上的花纹,那么师良也就知道了。
楚央沉思半晌,突然道:“你之前问我,国师曾为我批算姻缘的事。”
“嗯?”
他话题转得太快,师心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那时我还年幼,只是一次偶然,国师说,我与他的孙女有一段情缘。只可惜…他没说完,当时我也不明白,只当玩笑罢了,未曾放在心上。直到那日,父王认出你那枚玉佩上的花纹…”
当时北靖王还奇怪儿子太反常,唯有楚央知晓当时心境。
那玉佩证明她与朝氏有关,亦让他回忆起幼时未曾放在心上的批言,他俩本就是天命姻缘。
同时他也明白了国师当年未曾说完的那半句话。
只可惜——
情深…缘浅!
他笑,不是开心的笑,而是笑命运的森凉和残酷,笑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晚他孤枕难眠,脑子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思念深入骨髓,从未消停。
分离的时间那么久那么长,而未来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突然就想见她,想回到她身边,再不离开分毫。但翌日醒来,耳边是士兵整齐的步伐声,风雪里依旧那般坚定而清晰的回荡在耳侧。
他还有自己的责任要背负。
所以那些思念和不舍,只能合着血泪,咽下…
他眼神起了淡淡恍惚,久久不语。
师心鸾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抬眸见他眉目深深,眼神却笼着淡淡忧郁之色,那些不该出现在他眼中的负面情绪,都在此刻,纤毫毕现。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一点点抚平他深深皱痕。
“在我面前,不要有负面情绪,那只会加重我们彼此的负担。”
楚央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笑一笑,笑去眉梢眼角黯淡惆怅,一瞬间又是那个纵马轻歌肆意纵情的世子爷。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就算你娘是朝氏后人,但她早已出嫁,且她的名字未在朝氏族谱之上。即便当初朝氏获罪九族,她与其同罪论处,可你姓师,怎么着也不应该牵连你。只有一个可能…”
他没说完,师心鸾却已心领神会。
沉默半晌,她慢慢道:“她今日告诉我,你的妻子,乃朝氏嫡系血脉。”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