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外多榆柳,为正德七年当时知县马暹修筑城时所植,经百余年后已粗如水桶枝叶茂盛却是夏日乘凉好去处。
常宇一行打马沿树荫下狂奔东行数里便至太公湖畔,众人下了马在湖畔寻一阴凉处架杆下钩坐等鲜味,身后不远处几个亲兵挖坑燃火做烧烤准备,乔三秀则率三五骑在远处打马来回巡视,毕竟这节骨眼不能大意,搞不好就有鞑子的游勇或者马贼出现。
朱慈安握着鱼竿坐在常宇身边,内心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偷偷瞧了小太监却见他眯着双眼盯着水面发呆,似心不在焉。
原来他并非自己想的那么轻松,朱慈安暗暗道。
远处传来口哨声,这是警示有人了,朱慈安一惊,旁边的亲兵也立刻翻身上马张弓抽刀,而常宇不过回头朝城头瞧了一眼,又转而盯着水面,城上没竖旗便不是警讯。
正北十余骑狂奔而来,正欲入城却瞧见城东北角河畔树林外有数骑再张望招手,稍作犹豫便打马过来见是乔三秀略为一惊:“厂公可在此地?”
来的陈汝信,他一大早便带人出城去侦情报,这是常宇昨晚交代的:“东边不用管,往北探”。
陈汝信也是陈王廷的侄子,论武艺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但在军中很多事都属于菜鸟,不管是上阵厮杀还是潜伏侦查他都不如军中老兵。
不会可以学,他是常宇的亲兵头子之一手下皆是万里挑一的精悍老兵,耳濡目染也学会很多实用的手段,所以接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便出发了。
“可探到有用的东西?”常宇说话间挑杆,一条半斤重的鲫鱼出水,众人一阵欢呼。
“鞑子大军来了!”陈汝信眉宇间很是凝重,他一早率后下十余人出城奔正北一路并无异状,少见百姓更无鞑子。
一口气跑了数十里到了一大村子,名朱台镇,此地属临淄县,新城县(今桓台县)广饶县,三县交界处。
正欲去村中讨口水喝时,却闻村民惊呼,原是有一从北边归来的村民说遇到了鞑子,死里逃生……
陈汝信问明方向打马急去,在数里外一个村子里正好撞见六七个清兵在杀人放火,于是趁其不备围而杀之,俘两人,严刑之下招供:清军主力凌晨破了广饶,此时正在南下……
常宇听他说完变无表情:“没探的李岩的消息么?”
陈汝信摇头:“问了那俘虏,言之北边尚有重兵断后,想必李将军还被挡在数十里外吧”。
“也没遇到咱们的探马么?”常宇又问,陈汝信摇头:“没有,卑职杀了那俩俘虏后又往北行了十余里,但见鞑子探马越来越多越密集,不得不返回”。
常宇嗯了一声,抬头看了日头:“半日清闲,只得半日清闲呐”。
“厂督大人的意思是鞑子半日后便会来临淄?”朱慈安不由心中一惊,侧头问道。
常宇点点头:“鞑子主力所在,其外围探马辐射周边近则二三十里远则四五十里,广饶到青州不足百里距临淄也不过五六十里地,其主力虽有辎重但半日亦可走二三十里,如不出意外,晌午后便会有鞑子来临淄城袭扰”。
“探马么?”朱慈安又问:“若是寥寥探马倒也不足为惧”。
常宇微微一笑:“或许是少许探马又或小股鞑子,但谁知道呢”。
朱慈安听了便有些紧张:“那咱们吃了鱼便早早回城吧”。
回城?常宇嘿嘿笑了:“城里闷得慌世子殿下不打算玩点别的?”
别的?朱慈安一怔:“厂督大人莫不是要入山狩猎么?”
常宇笑了,旁边的乔三秀和陈汝信等人也笑了,唯朱慈安一脸懵逼刚想问个清楚,却见小太监转头望着水面:“李岩应是被鞑子挡在黄河岸边了”。
“那,那可怎么办?”众人皱眉,朱慈安更是一脸惊恐,黄河乃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若其过不来,那青州城岂非……顿时吓的一声冷汗:“厂,厂督大人,救救青州……说着竟要下跪了”。
常宇一手搀起他:“你可识得李岩?”
朱慈安摇摇头:“不曾,但近日有耳闻,好似曾是贼军中的军师后投了朝廷为厂督所用”。
常宇知道他所耳闻必是李士元告诉的,又问道:“你可知军师是干嘛的”。
“出谋献策?”朱慈安有点反应不过来。
常宇嘿嘿笑了:“没错”说着抬手指了指头:“军师善谋都是玩脑子的,冲锋陷阵或许不行,但行军布阵都是一等一好手,有时候敌人被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厂督的意思是,李将军能打过来?”朱慈安顿时一喜。
常宇则把目光又投向水面:“如所料不差他现在已渡了黄河!”
既然多尔衮的主力已经到了广饶距离黄河岸百余里,以李岩之能当在昨晚便已抵达黄河岸边,没人比他更清楚若援兵不至青州城的后果,所以小太监猜测即便是强攻李岩也已动手,而且以其能渡河并非不可能之事。
此时黄河多处断流,渡口水浅只需分兵寻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