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刘希的筷箸上,继而滑落进热气腾腾的铁锅,转瞬就消失在了咕咕泛着泡的浓厚汤汁里。
一片雪花之后,又是连绵而来的雪花,落在了正要将酒送到嘴里的林逸酒盏之内,也落在了已经满脸涨红,正互相说着酒话的马绣与小武双鬓上。
“甚好,对酒饮风雪,莫不快哉!”
林逸大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想来是确实到了开怀之处,所以少了些平日里的谦和,浑身散出了股恣意轻狂来。
文人当如此。
笑着默念了句,刘希像是被林逸所感染,抬手也将杯中酒给饮下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当共饮之!”
马绣率先喊了出来,小武与林逸随其后,三人将满了酒的杯盏举起,大口喝下,继而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几人旁,虽未喝酒,但是面色通红的西顿盯着酒意正酣的刘希等人,心潮不免澎湃。
日后,当有恩师此种风雅。
自然刘希是不知晓西顿心中所想,在酒水喝完之时,风雪渐渐停了下来,柴火已经燃完,铁锅也已没了热气。
一层白雪遮盖了整个天地,也遮盖了铁锅中剩下的半锅煮鱼汤汁。
天边,一抹鱼肚白在黑色之间慢慢浮现,想来又是一日的雪后晴天。
提着洗干净的铁锅,刘希带着微醺的几人往回走去,好在此时天色尚早,加上一夜严寒未散,鲜有百姓出来,否则见到风度翩翩的城主大人手提一口大锅,那该是怎样的惊愕模样。
回去的路上,刘希与西顿道了李唐朝廷的送来的圣旨,让他回去做些安排,然后双方兵卒演出一番戏后,便可以让匈奴军撤回草原。
对于这种事情,西顿自然是满口应了下来,当初为了救刘希,他不顾一切贸然率军而来,虽说是孤注一掷,但作为匈奴的帝王,西顿心中还是有些后怕,如今听得刘希的安排,这才心里大为安定了下来。
回到营地之后,果然如刘希所料,起床做早膳的田薰儿几女见锅灶被人给端了走,不免颇为气恼。
不过稍后,细想了下,却是更为的惊吓,田薰儿的睡眠向来不深,能有人在她的耳目下盗走东西,虽然不知只是铁锅筷箸之物,但能有这等本事,岂能不加以防备?
万一对方是要来加害刘希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几女见刘希整夜都不在营地,当即慌了,渠浪则是找到了童军,后者听后脸色大变,拿了长剑,挎上弯弓便要着急队伍出营。
一时间,整个营地厉兵秣马。
也就在这时,刘希几人姗姗的出现了,见他提着铁锅的模样,田薰儿与吴双儿不禁怒气全消,咯咯的笑个不停。
刘希挠头将昨夜的事情给做了解释,见他平安无事,二女与秦依然拿着铁锅去做早膳了,童军则派人去解散了将士。
待早膳过后,刘希正准备寻花二郎,将火器的事情给琢磨琢磨,毕竟要是能做出大炮来,那可是要改变整个时代的事情。
可这步子还未跨开,便听得门外兵卒来报,说是昨夜来传旨的公公已经到了营门前。
马三平这么一大早就跑来,刘希当即明白其前来所为,阳曲城虽然繁华,但毕竟不是京城,皇帝身边的人像是春风吹过的野草,一波又一波,这马三平好不容易露到脸了,若是在北地拖的太久,功劳捞不着了,回去后的位置也可能早被人给取代了。
所以,马三平是很着急。
既然如此,刘希决定将演戏早点提上日程,让马三平早点回澜陵,也省得留在阳曲城制约着他。
令人引来马三平,想来是昨夜刘希应下了出兵匈奴,马三平睡得还不错,使他连日赶路发白的脸色好上不少。
倒是如刘希所想的那番,一阵寒暄之后,马三平将来意给道了出来,“侯爷,开岁在即,若是匈奴不退,可就让人头疼了,不仅坏了喜气,也惹来圣怒,到时候,小的这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果然是从宫里混出来的人,话虽委婉,但刘希却是听明白了,匈奴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至少不能影响了百姓迎春之喜,若是这点办不到,可能会招来唐皇大怒,说是要掉他马三平的脑袋,其实何尝不是在暗中提示刘希处事不力的后果。
对于这些挑不明的话,刘希自是不会说破,只是笑着点首应道,“公公放心,刘希必定竭尽所能将匈奴给击退,以保我大唐百姓。不瞒公公,昨夜我连夜做了安排,待准备些粮草,明日我便亲自带兵,出击匈奴。”
闻此言,马三平顿时眼中大亮,抹了粉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啊呀呀,有侯爷出马,那些匈奴人还不是丢盔弃甲,闻风而逃!”
得到了刘希的应允,马三平心情可谓是大好,又是与刘希寒暄了几句,这才说不敢耽误正事而起身离去。
自然,他这一走,刘希将童军等人招来,其后将他所想与这些已经做为将领的老兵给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