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答应他,就意味着自己多了一双暗夜中的手。今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可以交给他去做。
这是一个相当美妙的诱惑。
可苏宁来时觉得,这么美好的馅饼,不会轻易掉到自己头上。
他本能的保持一种谨慎,想要拒绝,但又找不出适合的理由。毕竟这个馅饼太过肥美,任何拒绝的理由都将会被反复质问:“你是个傻帽吗?”
最终,苏宁只能采取一个折中方案,只听他对茹饶克说道:“其实宋家于我而言,只是一头纸老虎。他们什么时候对付我,我都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所以这点是不需要担心的。不过老兄特意提醒,这份热心我却不能视若无睹。既然令郎想要求学。那我就收他为入室弟子,如何?”
他这一番话,前半部分茹饶克是不信的,一个刚刚崛起的猎户,哪有与世家对抗的实力。把对方说成纸老虎,未免自大了些。至于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老辣的茹饶克更是只当成血气上涌的激愤之词,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但后半段就让茹饶克很是受用了。刚才的提醒虽然有着浓厚的威胁之意,但苏宁却不因此而不予理会,反而进行了一番感谢。而自己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给儿子找一个好老师,也在三言两语之间达成了。
这个结果虽然不很理想,但他茹饶克可以接受。
于是这位罕种羌的豪帅拱手答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两人商定好苏兹萨克来报到的时间,就各自离去。
苏宁的归处,自然是先前住着的东院,而茹饶克却是去了韩约那里。
刚一见面,正在修剪花枝的韩约就笑呵呵的问道:“事情办成了?”
绕如可坐到一旁,答道:“办成了一半。”
“一半?”韩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他答应收下苏兹萨克做学生,却没有答应我的招揽。”
韩约轻笑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转过身去,继续着自己的园艺事业,而后才说道:“此人曾经急于拜梁鹄为师,结果忙中出错将自己摔了个大马趴。可想而知,他对权力的贪念是多么的旺盛。像这种人,怎么会屈身于部落军师的位子。”
茹饶克摆摆手说道:“我已经说明了,不影响他在官场上的发展。”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韩约放下手中的剪子,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庞,转过身去说道,“你在官场上已经有我照应,这些年你打着我的旗号吞并的大小部落,不下二十个。他苏宁究竟比我强在哪里,竟然让你萌生了改换门庭的念头?”
这个指控可是非常严重的,不等茹饶克回答,一旁的巴和图就赶紧摆出一副笑脸,用他那平时雷霆般的嗓门,尽其所能的平和道:“韩大哥,我家豪帅可没有改换门庭的意思。俺们罕种羌还是会以您马首是瞻。就算你要造反,我们也会誓死追随于你!如违此誓,便让我不得好死!”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但韩约却没放在心上。他知道,罕种羌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并不取决于这个莽汉,而是那个面色深沉的家伙。
茹饶克知道韩约在注视这自己,但他却没有急着回答,就算巴和图不断给他递眼色,他也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说道:“韩兄和苏先生,可不是一路人。你瞧见他那幅飞白体的广告了吗?我隐隐觉得,那是最适合我凉州的汉学。”
巴和图没听懂这个解释。难道就因为他的学问与众不同,便要提到和韩约一样的重要层次上?
疑惑的巴和图将目光看向韩约,却惊讶的发现他刚才的愠怒已经消失无踪。他不由得好奇起来,最适合凉州的汉学又能怎么样?
却听韩约坐到他身边去,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并非一般人可比。就连我这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家伙,说不定也没你有学问,更没有你看事情的独到眼光。关于苏宁,我相信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即便我不知道在哪里正确,我也相信!”
“因为你相信我,我知道的!”
茹饶克转过身来,与韩约击掌致意,刚才的小小捕快,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一旁的巴和图看到这一幕,愣愣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茹饶克瞥了这莽汉一眼,笑了笑就转回身去与韩约说道:“说起来,这一次我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是吗?这可少见的很。”韩约一笑,便闭上嘴等着听茹饶克分说。
“这小子的底气,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竟然态度强硬的说他不怕宋家报复,还说什么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我却是觉得,他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韩约的脸色突兀的郑重起来,“此人有勇力,曾经一个人干掉一支护卫队。当时我在场。而且此人的朋友很多,似乎周围有冒不完的奇人异事。而且此人的观念,也经常出人意料,手上的飞白体,也是让人叹服。由此,他的朋友也会越聚越多。有这么多人相助,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绕如可听他郑重其事的解释完,心中也信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