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增调人手,速速去追!”
皇帝大怒,一脚将那前来报信的人踢的老远。
洛西园看着眼前的乱象,心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环顾四周,西边和东边皆是皇帝驻军,北边则有天山苍鹰派堵着,现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那连绵不绝的盲山。
来不及细细思索,她猛然往身后奔逃。侍卫们欲追,却被她长鞭所挡。
皇帝一惊,忙喊了纳兰容若上前,附耳交待了几句。
洛西园无暇去看皇帝反应,施展轻功,一路往山上急掠。
夜色已深,幸而有月高悬。
山林中雾影憧憧,月色斑驳间,勉强可以视物。
洛西园逃了不知多久,终于感到疲累不堪。
她停下脚步后,静听了半晌,总算放下心来。
这一天下来,惊天动地之事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无暇饮食,此刻方感到饥肠辘辘,肚里馋虫搅得她浑身无力。
习武之人,往往比一般人耐得住饥寒,但洛西园却是个例外。
她自小便极其爱吃,更是能吃。义父骆驼打江南雪地里把她捡回洛阳,一直担心她幼时受寒气侵体,恐长大了身子骨不好,是以寻来了中原最好的私厨,专门为她准备饮食。许是自小嘴养刁了的缘故,长大后,百般皆好,只是一样,嘴馋贪吃,让师伯常见霆异常烦恼,深怕她婚嫁后被婆家嫌弃。
洛西园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苦笑,当真是一顿饭难倒英雄汉。这荒山野岭中,深夜寂寂,视物都极其勉强,哪里去觅猎物吃食。
她想起了在洛阳丐帮,被她各种嫌弃挑剔的吃食,海棠糕、牡丹花露、天香叫花鸡……
“啊唷!”
洛西园正想的口水飞流直下,脑袋上忽然挨了一记爆栗。
“谁?”
她不禁警觉,但四下寻觅,竟无一丝生人气息。
她低头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脚边一个圆滚滚的玩意儿。
她一下喜得扑过去,双手紧紧将其抓住,生怕那圆滚滚飞走了。
这是个熟透了的橘子,月光下金黄灿灿,煞是好看。
洛西园吞了吞口水,三两下便剥皮下肚。
她第一次发现,橘子是这般美味……
这附近无人,那这橘子必是熟透了才自己从树上掉落下来。
结果,洛西园将这附近的树都爬了个遍,竟没有发现一棵结了橘子的树。
她心里直犯嘀咕,这附近无生人气息,莫非是鬼?
她在林子里又转了一圈,细细觅过,仍是没有发现生人气息。
正当她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又叫了起来……
一个橘子是满足不了一个饥肠辘辘的人。
“唉,可怜洛水少侠排行榜第一的我,躲过了前番权谋血战,如今倒要饿死在这深山老林无人知了……”
她自笑自嘲,不觉间一行清泪,滴落下来,无声融进尘土里。
她原是个弃婴,七八个月大时,被人丢在冰天雪地里,义父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只裹了一层粗布,雪没过膝盖,爬都爬不动。义父耗费了半身内力,又请了数位名医用了无数奇珍异宝,才险险将她救过来。精调细养,长到了五岁上,才有一个正常孩童的康健身体。是以,她习武比旁人总要慢半拍。于奇妙招式倒是学的极快,唯独内力修习上,比帮中其他师兄弟要慢上许多。归根结底,尽是因为幼时那一场雪冻风寒,伤了根本。
义父待她,说视如己出都远远不够,中原丐帮数千人,任谁都知道,看着冷面心硬的帮主,有多宝贝自己的女儿。
四岁时,她高烧不退,义父从永州赶回洛阳,骑了三天三夜,骑死了数匹宝马,内力耗损过半,待他赶到时,女儿烧已退。她醒来时,一睁开眼便看到义父手里拿着一只永州买回的糖人,那满是慈爱的眼里布满血丝,而她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糖人已融了一半。
十岁时,她贪玩又冲动,因一时义气误杀了一个县丞公子。义父罚她在院子里一跪就是十个时辰,除了每隔一个时辰一碗清水,不给她吃一粒饭,还勒令帮中上下不准任何人私下向她提供吃食。她最后跪晕了过去,心中委屈又难过,以为义父不再宠爱自己。但醒来后,却听到帮中上下私底下都在谈论,帮主将那个看上小师妹俏丽容颜企图不轨的变态县丞杀了还不够,还把在背后支持县丞为非作歹的伏虎帮给一锅端了,据说就是她被罚跪的那一夜,伏虎帮被灭门,无一生还。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素来仁善的义父第一次让一个帮派一夜灭门……
她一直以为,就这样赖着义父的宠爱,一生一世地过下去,不知生身父母是谁,有什么打紧?不知便不知,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她一样可以做她快意恩仇的江湖梦,她依然可以是劫富济贫的洛水少侠。
然而,这次一时意气用事,出了趟远门,将一切都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