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远蹭的一下坐起来,“你大声点,再大点声,叫大家都听见才好呢?你家干的那点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啊。人家不理你,是觉得懒得搭理你,你还当是你能耐呢,还当是人家怕你呢。我跟你说,你夹着尾巴做人,见了人家就躲着,人家许是把你当个屁放了。要真把人惹怒了,想想你奶和你爹……”说着,他就躺在:“你闹吧,继续闹去吧。”
“你……”程美妮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家到底……是谁家害的,你心里没数……”
“别说我家害的。”钱思远就道,“那是你家上赶着的。再说了,没有我家的事,你家就能好了,十多年害人家林家的事,就不能被知道了?做梦!”
程美妮‘你’了半天没憋出的话来:“你也这么说我?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
“答应娶你的时候,可不知道你家干过那种缺德事。”钱思远转了个身,“但既然娶你回来了,就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你本本分分的,咱们的日子还能过。要不然……你该回哪去,还回哪去。没带家属的人多了去了,每个月给你寄十块钱,你回去伺候我爹娘去……”
程美妮这才不再言语了,又抽抽噎噎的哭起。
不大工夫,雨下来了。又是风的,又是雨的,家里挖的地窝子太糙了,根本就不隔寒。两人又不由的靠在一起,程美妮就听见钱思远轻轻的叹了一声,她的眼泪瞬间又落下来了:这种抱团才能取暖的感觉,只怕只有彼此能明白。
林雨桐听着雨声,翻了个身。顶棚上传来飒飒的声音,这是风雨的声音。
她能听到,但却丝毫却感受不到。
屋里不冷,土床下面掏着几个不大的洞,每次做晚饭的灰烬都放在里面,这土床早就被烘干了,天天烘着,不光不潮,还有几分温热。又不透风不漏雨的,不光没有不适,反倒是越发多了几分静谧。
雨是几时停的,林雨桐也不知道。
天不亮就被喧闹声惊醒了。
睡不成了,那就起吧。一个个都是在外面梳洗的,看惯了也不觉得奇怪了。
出了地窝子,一瞧,好家伙,都挺忙的。
干啥呢?
都在翻地,各自用篱笆扎一块地方来,种菜啊。
天暖了,春雨下来了,穿着夹袄都有些燥热的时候,正是下种的好时候。
每家的门前都有两三分的地,开出来,至少够两个人吃的菜。
桂兰架着拉水的驴车过来,叫林雨桐:“拿俩水桶,给你们把今儿的水接了。”
水井是新打的,在塬下。距离有点远,大部分人家都是每天挑水的。因着这桂兰老是觉得欠林雨桐的,因此每次拉水,都少不了给林雨桐捎上两桶,够家用的。
其实哪里真够用?
林雨桐做饭可从来不用这水的。
井水就是洗漱用的。用这水洗衣服甚至不需要洗衣服肥皂这些东西,碱大特别去油污。而且熬煮稀饭的时候,能熬煮的特别粘稠。
好些人都说,这井水好。
可实际上,这井水真不怎么好。
人家给了,林雨桐就要了。桂兰还热心的道:“……你家这菜地,不用你管,我叫我家那口子抽空就给你们开出来了。他啊,就是一身的傻力气。”
那怎么好意思呢?
林雨桐就说:“不用了,我得空就开出来了。”又问她,“要菜种子吗?我叫人捎呢,给你带上些?”
“那感情好。”正不得空出去呢。
钱思远站在他家门口:“给我们也捎上。”
“行啊。”林雨桐一口就应了。
每天拉菜回来的小伙子李勤劳,天天都出去。买点菜种子,不费事。
吃了早饭四爷上班前还叮嘱林雨桐:“等晚上回来我干。”
就那两分地,谁干不一样啊。
等四爷走了,林雨桐没急着走。领导安排的活,她该干的活昨儿就干出来了,她今儿打算去晚一会子。关键是这菜地,现在不开出来还真不行。
为啥呢?
这塬上的地表几公分,是非常干燥的。根本就存不住雨水。这也就是这个地方能搭建地窝子的原因。除非特特特大级别的暴雨,一般是不会存在雨水倒灌的情况的。
一场雨过后,地面都是细细粉粉的潮湿的沙土。
地质有点特殊。
二分地大概就是一百三十多个平方,虎妞本来就是劲儿大的,又是松软的半沙土地,不费劲。到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科长不在,这个林雨桐昨儿就知道。
办公室的其他几个人问林雨桐:“家里有事?咋来晚了?”
林雨桐就说:“听说从周围招了不少临时工,看看大致有多少,好心里有数。”
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慌。
姚红就问:“加了多少人?”
“一百二十三。”这是四爷昨儿回来说的。她顺嘴就说了。
那边就道:“今儿要把这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