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姨娘被气的抖如筛糠,句句戳中她要害,她竟一个字也顶不回去。
兰草吓坏了,忙亲自跑出去将门窗都关好,又将外间的丫鬟婆子都赶到了报厦,恩威并施的叮嘱她们,今日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谁要是嚼舌根必定制裁。
屋里的姜玥上了情绪,看甄姨娘那因为气恼而变得越发扭曲和丑陋的五官,恨恨道,“你就那么缺钱吗?高门大院里的丫鬟,比外面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些。你竟同那烟花柳巷卖身的娼妓无异,日日陪人睡觉换银子。做了姨娘月月有二两的月钱仍不满足,还不知本分,做些下流勾当。求你往后莫要说自己是我的亲娘,我是记在夫人名下的正经小姐,同你这等娼妇无关!”
这番话说的又狠又急,甄姨娘纵然有千万般的不好和下贱,姜玥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听女儿这般不顾脸面的骂自己,素日里再怎么强悍,怎么八面玲珑,虚伪做作,终究还是落下了泪来。她一个歪身倒在地上,哭天抢地。
姜玥见她这哭闹的样子,更觉恶心。扬声喊道,“兰草!”
兰草听闻,忙不迭掀了帘子进门。看见屋内情形,顿在门口。
“去拿两吊钱来给姨娘,日后不许姨娘踏进瑾瑜馆。”姜玥说完,便拂袖进了屋。
兰草忙去安抚甄姨娘,收拾残局,并安排小丫头进屋替姜玥净脸换干净衣服。
瑾瑜馆里头,东面的正房住着五姑娘姜瑜。此时生母林姨娘正巧在她的屋子里与她说话,西面姜玥母女的对话她们听的一清二楚。
姜瑜整个人懵懵怔怔的,坐在格棱窗下的黄梨花藤面曲尺罗汉床上,两只小手攥在一起。
林姨娘见她的样子,自知是被那屋的母女吓到了。林姨娘是外头聘来的良妾,本也是耕读传家的好人家,因兄弟不上进,家道中落,又与随同帝王下江南微服私访的国公爷机缘巧合下相识,爱慕其人品才貌,这才嫁进了国公府做小。那林姨娘生性柔和,姜瑜的品性也像她。诈闻这般丑事,自是消化不了。
林姨娘走到姜瑜跟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劝慰,“好孩子,今日听见的话,日后可是一句都不得同别人说的。便是哪一日你与三姑娘因着什么事情反目了,也断不可用这事去胁迫她。”
姜瑜点头,仍然是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道,“娘……方才三姐姐说的可都是真的?”
林姨娘摇头,“听到便罢了,莫要追究。以你三姐姐的性子,素日里你从不与她有什么瓜葛,她尚且要抓住些什么事情为难你呢,更何况如今叫你听见了这些丑事。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的害你!”
姜瑜沮丧,崛起小嘴。“这的确是叫人心烦的紧。虽然父亲和祖母待我们姊妹不论嫡庶,皆是一般关怀,还将我同三姐姐都记在了先夫人名下,为得是给我们一份体面。可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如何因为那族谱上的几笔就变了?当世的谁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到底如何?我只道,守着我这分本,日后不管走到哪一步,父亲和祖母都不会亏待我。也素不与三姐姐争宠夺物,可我总不明白她为何常常要践踏我。不是在祖母面前说我懒惰爱起迟,误了给祖母请安的时辰就是在夫人面前说我抱怨吃食不够精致,夫人苛待再或者每每会客的时候都要隐隐表露我是如何没有才华,读书不上进、女红不工整的。”
林姨娘叹了一口气,“瑜儿,如今你也13岁了,是大姑娘了,该懂些人情世故了。这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嫁个知冷知热能好好度日的良人。各府女眷往来时,夫人和老夫人常带着你们几个姑娘为的什么?不过是为了让各府的夫人了解你们,日后若是相中了要聘回去做儿媳妇,好上来提亲。”
姜瑜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听见林姨娘这样郑重的与她说提亲等话,自说有些羞怯,可又着实想要明白一些道理,红着一张小脸既羞的想躲,又好奇的想听。坐在哪里委实有些如坐针毡。
林姨娘也不去管她的别扭,只顾自说道,“府上未出阁的姑娘里,采姐儿身份最高,因着她嫡亲的姐姐是太子妃,两个舅舅一个富甲一方,一个镇守一方皆是了不起的人物,你大哥哥又出息。且不论采姐儿自身又是个好姑娘,单她的这些背景,京城里上门提亲的人就要踏破了门槛。你三姐姐纵然不服,如何与她争?四姑娘也是嫡出,纵然没有了不起的外祖家,夫人也会尽力的给她说一个好人家。况且她本是个心高气傲的,放眼京城大概只有皇子她才能瞧得上。你三姐姐纵然对她十分厌烦,又如何与她争?你们两个都是庶女,谈婚论嫁时自都是一样的。说亲时,夫人不会故意为难,却也不会上心。她若不处处踩着你,显示出她的出挑,如何会被好人家看上?说到底不过是她不甘于自己的庶女身份,总想越过这束缚给自己搏个锦绣前程罢了。”
姜瑜听的入神,她本就聪慧一点就通。林姨娘见她点漆一样的眸子,十分明亮,知道她听进去也听懂了。心中十分欣慰,又道,“你三姐姐如何闹你,你都不要理睬她。只守着自己的本分,好好念书,孝敬老太太和国公爷,友慕兄弟姊妹。凭着本心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