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忙什么去老爷跟前商讨?妙姑娘什么样的才情样貌,哪一个瞧见了不喜欢的?咱们大奶奶走了这几年,柏大爷没填一个房里人。咱们都是过来人,哪个男人会因着心上人过世了便就不爱旁人了?无非是没遇见可心的。”
秦氏心中有所感悟,贾蟠家的唯恐秦氏动摇,再加力道,“哪个男人不见一个爱一个?妙姑娘嫁给柏大爷总算是人品样貌般配的,总比嫁给那些个其貌不扬,品行不正的公子哥儿强。”
女人嘛,年轻的时候都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到最后,还是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人要紧。这日子这么长,嫁给谁不是一样?蜜罐里的岁月过不了两三年,等什么男人的宠爱,总不比做个管家太太来的实际。
贾蟠家的见秦氏已然是默认了自己的提议,才放下心来。“夫人老想着铲除了那两个,为咱们的哥儿姐儿腾路子。可您怎么不想想,若真是闹出人命来,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贾蟠家的苦口婆心,并不是为了姜采兄妹考虑。而是牺牲一个秦妙音来保全秦氏一脉。秦氏如何不知她的良苦用心,心里委实感动。“这许多年在国公府,若不是你这般为我尽心,我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贾蟠家的惶恐,“夫人言重了,这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说什么本分不本分?那先头的梁氏如何丢了命?还不是有个不忠心的奴才,可怜那两个傻孩子,只当是我害死了他们娘,却不想想,我一个外人如何下得了手。”想起先夫人,秦氏到也有些愧恨之色。
贾蟠家的也低头沉默,主仆二人收了话题。
姜采一心挂念着孩子,吃不香睡不好。虽是病情痊愈了,人却并不精神。只陪着老太太摸了几把骨牌,便露出了疲惫之色。老太太瞧着那不剩几两肉的小胳膊,心疼不已。问道,“怎么今日瞧不见跟你的乳母?”
这问题问的好。
姜采似有为难,“妈妈被派遣去庄子上有些时日了。”
老太太面露不快之色,当着三夫人、四夫人的面儿却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又问,“身边可有得力的婆子使唤?”
“有。夫人遣了一位姓张的妈妈。”姜采的声音无波无澜。三太太和四太太对视一眼,皆是原来如此的神色。
老太太眉头一蹙,“我怎不知上房有个姓张的妈妈?”老太太心里头不爽。上房的管事妈妈多数老太太心中都是有数的,偏偏这姓张的她不知是何许人。秦氏从哪儿弄了个阿猫阿狗,趁机塞进了上房。
姜采觉得自己不能做事风格太不一样,引来众人争议。所以本着原主的息事宁人的做事风格,软软的说道。“该是夫人从府上精挑细选提拔上来的罢。送她来的那日,夫人房里的贾妈妈特意嘱咐了,说要多多照拂。”
要主子照拂奴才?老太太内心的火苗有些要压制不住了。听出来些苗头,本来有些瞌睡的三姑娘姜玥登时来了精神,暗暗给五姑娘姜瑜使了眼色。姜瑜素来恪守庶女本分,权当没瞧见,仍旧认真的摆弄着手中的骨牌。三太太和四太太再一次进行了眼神交流。
秦氏如今到底是管家夫人,老太太总得给她留些颜面。巧妙避开锋芒,“你这身子骨着实需要进补,回头差人送些补品给你。再开了你的小厨房,准你自己开灶。”
姜采忙恭敬推辞,“多谢老祖母心疼孙女。小厨房开了就好,补品就不用啦。前儿大舅舅差人送来的阿胶等物还未动过呢,待没有了再来跟祖母讨。”
碧柳反应极快,撞着胆子插嘴,“姑娘,大舅老爷送来的阿胶还未等入库,张妈妈说她媳妇儿滑了胎作小月子,正要进补,便拿走了。”
姜采内心满意,面上却露出了尴尬之色。本着息事宁人原则,又道,“还有三姨母赏的鹿茸酒呢,明日里拿出一坛来温着每日吃一杯也是够的。”
碧柳继续壮着胆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插嘴,“姑娘,妈妈说前日里小儿子办差路上不甚摔了,伤了筋骨正需要活血,便也拿走了。”
很好。姜采抓准时间沉默了,低头抿唇不语,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老太太额头青筋浮现。连亲家送来的东西都被这张妈妈吞了,还有什么她不敢干的?鹿茸酒虽算不得尊贵,可是寻常人家都不舍得用来涂伤患处,她一个下人竟然拿去给儿子涂伤了的筋骨?三太太和四太太忍不住内心雀跃了。这秦氏明摆着苛待姜采,将姜采乳娘一家贬去庄子,并安插了自己的人放进了姜采的院子,为虎作伥。
老太太最重规矩,姜采这无意的一状告的好啊!果然老太太罗下脸来,“现下去将那张妈妈叫到我跟前儿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竟摆起了主子款儿!”
老太太养尊多年,面上鲜少插手庶务,更鲜见亲自处罚下人。三太太和四太太心头一惊,继续看戏下去恐怕也被迁怒。三太太给四太太使了一记眼色,四太太眼珠一转,脆生生的开口道,“母亲快且息怒,左不过一个没颜色的奴才,于她计较什么?只叫采姐儿回去好好整顿一番,若是年轻脸皮薄,抹不开面子训斥。就叫三嫂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