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将官议事。
却说徐守业听说要畅所欲言,倒也没藏着掖着,当即便道:“要我说,朝廷选你做这先锋官,倒真是慧眼识人——否则想要把这些骄兵悍将搓揉在一处,可比让他们提着脑袋跟人玩命,要费劲多了。”
京中四营早有恩怨,尤其最近神机营一跃成了上军,颇是引发了不少的私斗。
他们在天子脚下,尚且互斗的脸红脖子粗,何况是去天高皇帝远的湖广?
要换个一般人,还真就未必压制的住这些骄兵悍将。
也就是孙绍宗,非但个人武勇冠绝京中
,跟各方面也都有丝丝缕缕的关系。
巡防营来的是自家故旧;神机营更是从大哥手底下调拨的;至于虎贲营那边儿,谁不知道仇英最是看重孙绍宗,甚至还把独生子交给他调教?
而把这三股势力都弥平了,余下的巡防营自然也就孤掌难鸣。
这些枝节,孙绍宗自然也早就了然于胸,因而只是微微一点头,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卢剑星身上。
这徐守业虽是个厚道的,论能力却逊色卢剑星一筹。
因而孙绍宗这次召集两人过来,其实更想听一听卢剑星的想法。
“大人。”
卢剑星下意识的起身抱拳,待孙绍宗抬手示意,才又讪讪的坐了回去,有些不自在的道:“以卑职之见,咱们既是进山剿匪,这军心士气尚在其次,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寻几个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向导。”
“否则咱们便是再有勇力,在哪大山之中怕也难以施展。”
这就比徐守业的话有营养多了。
不过孙绍宗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当下点头道:“卢百户这话,正与我不谋而合,当初在军前奏对的时候,我便曾提请兵部出面,寻找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
“如今兵部的行文,已经六百里加急送往湖广,想必等咱们率军赶到,当地官府早已经准备停当了。”
此后三人又讨论了行军路线、在湖广哪个府县扎营、以及自何处补给等等琐事。
正纸上谈兵的高谈阔论着,忽见门房进来禀报,说是有位北镇抚司的总旗,正在门外求见。
北镇抚司的总旗?
自从前两日去皇宫吊孝时,与掌刑千户陈行之、赵嘉义等人碰了个头,孙绍宗倒是有好几日,没关注过北镇抚司的消息了。
莫非北镇抚司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可真是半点都不让人消停!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闭门不见,因而孙绍宗便吩咐门房,将那人请到了客厅之中。
等那人匆匆而至,孙绍宗这才发现,竟然还是位熟人——那个没当成太监,却稀里糊涂做了龙禁卫的王振。
就见这王振上前单膝跪地,朗声道:“卑职王振,见过千户大人!”
“起来吧。”
孙绍宗虚一抬手,顺口问道:“你来求见本官,可是镇抚大人又什么要交代的?”
那王振却并不起身,反而又抱拳拱手道:“回禀大人,卑职此次前来,并不是有什么公务在身,而是想自请随军出征!”
得~
感情又是个来请战的!
也对,这似在正经历史上,貌似就是个好战分子,要不然也不会极力怂恿皇帝御驾亲征,搞出了土木堡之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厮为人激灵,武艺也还算过得去,调拨过来倒也不至于会拖了后腿。
因而孙绍宗便道:“你既然有意要为国杀贼,大可向上面申请调令,想必镇抚大人也不会阻拦你一颗拳拳之心。”
“大人。”
谁知王振却叫苦不迭:“三天前听说大人要南下平叛,卑职就呈上去一封调令申请,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回应,后来寻人一打听,却原来镇抚大人已经数日,未曾到衙门处置公务了。”
陆辉已经好几天没办公了?
难道说那日进宫之后,他就一直未曾回来?!
是去处置义忠亲王的后续手尾,还是干脆也被牵连获罪了?
想想当日进宫时,戴权那副落寞的样子,似乎后者的可能性,要比前者大上不少。
啧~
也不知这义忠亲王,到底弄出了什么幺蛾子,竟是把北镇抚司宫里宫外的话事人,给一锅端了!
总不会真像他那些痴言呓语一般,当着皇帝的面白日飞升了吧?
心下闪过这荒唐的念头,孙绍宗口中却道:“既然镇抚大人有差遣在身,也罢,我便越俎代庖,提请兵部将你调拨过来——只是这一去兵凶战危,你若只想混个虔诚富贵,可就打错了算盘。”
“大人放心!”
王振闻言大戏,拍着胸脯道:“小人只求能追随大人,将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蛮夷斩尽杀绝!”
这还是个激进民族主义者。
眼见他的事儿已经敲定了,孙绍宗正要端茶送客,冷不防赵仲基又寻了过来,说是杨立才在外面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