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的急令,立即被亲信的巴喀什兵,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了辽南的三顺王之处。
自上次李啸派出豪格部众,在辽南大肆袭扰却最终败退回国后,整个辽南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三顺王在辽南的生活尚是平静,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处于较为平稳的休养生息状态。
这三位在皇太极时代倍受重视的三顺王,依旧亦如先前一般,依照清廷划分的区域,分驻于辽南各处。其中战斗力最强,兵力最为雄厚的恭顺王孔有德部,派驻在离复州最近的庄河一带。战斗力与兵力次于孔有德的智顺王尚可喜,则派驻在盖州卫一带。这战斗力和兵力最为差劲的怀顺王耿仲明则派驻在离复州最远的岫岩一带。
在收到多尔衮的紧急来令后,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皆是大吃一惊,对时局的变化震惊不已。不过,三人接下来的应对,却是各不相同。
诸如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因为豪格部兵马曾杀其亲人,灭其城池,可谓与唐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故接了多尔衮之令后,孔有德与耿仲明皆未犹豫,立即传令全军,拔营起程,全军从辽南离开,急急前往辽阳驻守。
而只于处于盖州的尚可喜,在接了多尔衮之令后,却是动了另一番心思。
昏暗的客厅中,尚可喜将儿子尚之信唤来,父子二人,开始在摇曳的烛光下,秘密商谈家族的命运与未来。
“父亲,多尔衮派人传令,要我部兵马一兵一卒也不留,全部尽速撤返辽阳呢。据悉,孔有德部与耿仲明部,皆已是拔寨起营,纷纷往辽阳开拔。以父亲之意,我军接下来却该如何行事,方为妥当?”良久的沉默后,尚之信终于开口发问。
他声音低沉,目光急切,一副着急不已的模样。
尚可喜木然呆立,神情阴冷,却没有回话。
这近两年的时间里,虽然再无甚大的战事发生,倒这位智顺王尚可喜,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头发花白了许多,脸容也愈发地憔悴。
这位饱经沧桑,先投明后投清的智顺王,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在来密关注南方的局势。
当他了解到,现在的唐军已然其本扫灭了弘光伪朝的势力,又南征缅甸取得全胜之后,他近乎凭直觉感受到,接下来,唐军必定要发兵北上,去攻打大顺国与满清了。
只不过,他原先以为唐军接下来的重点,当是首先消灭李自成的大顺国,然后才会继续北上攻打满清。
却没想到,唐军竟会如此强大,敢于对大顺与满清出时发动全面进攻,竟派出了数十万大军乘着海船上北渡营口,直攻满清的心脏地带,这样事态突变,倒是完全出乎了尚可喜的预想。
而这数十万唐军自营口登陆后,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横扫了辽中一带,克耀州,下海城,近乎将辽中各处州镇全部占据。现在全军又大举北上,意图拿下满清重镇辽阳,这般骇人的局势变化,令得到消息的尚可喜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近乎下意识地在想,唐军如此厉害,辽中地带已是一片糜烂,这辽阳,乃至满清的都城盛京,还真能守得住么?
只不过,由于唐军主要在辽中一带活动,位于辽南的尚可喜,尚可以近乎麻木地混日子,过一日算一日,以近乎无为的态势,静观局势演变。但现在,多尔衮这一纸调令传来,由不得他再继续坐山观虎斗了。
怎么办?
自已真的要听从多尔衮之令,放弃这经营数年的盖州,然后调集全部兵马,去协助守卫辽阳吗?
尚可喜心下,其实并不愿意。
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自已在盖州任意发展,无人管束,倒如做了个土皇帝一般。若是撤兵前往辽阳,那势必全军兵马,皆会尽受那辽阳主将郑亲王济尔哈朗控制,自已再想如今朝一般痛快行事,怕是不行了。
而且,自已就算是把兵马全部调回辽阳,这辽阳城又真能守得住吗?
尚可喜并不认为现在的满清有如此能力,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唐军接连攻城掠地,从营口一直顺利打到辽阳了。
若是自已与孔有德及耿仲明一样,急急地将兵马调回辽阳,最终却依旧尽丧于唐军之手,成为满清的陪葬品,那才是最为可惜的损失呢。
不行,现在这般关键时节,自已决不能任由别人摆布自已的命运。
想到这里,尚可喜原本麻木的表情,瞬间泛过一丝阴狠。
既然清廷已不可靠,既然这满清已显衰败之相,那自已又何必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如今之计,不若叛清归唐,反倒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当然这样做,首先名声上不太好听,毕竟自已先叛明归清,现在又叛清归唐,大有三姓家奴之嫌,但相比现实利益与生死决断,这点破名声,实在算不了什么。
反正,自已已当过一回婊子了,再当一次,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作为婊子,给哪个男人弄不是弄,这年头,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最有意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