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桧这话一说完,立即一脸期盼地望向黄得功。那灼灼眼神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渴望。
不料,黄得功却是一脸冷淡,仿佛对他的条件丝毫不感兴趣一般。
帐房之中,烛光摇摇,却是一片压抑的静谧。
郑桧见黄得功捋须沉吟,不发一语,心下顿是愈发急切.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见黄得功仍不说话,便又低低地插问一句:“黄将军,莫非是对我郑氏之条件有所不满?若是如此,贵军有何议和条件,但可尽说。”
黄得功眼皮一跳,脸上淡淡一笑。
他微微抬头,声音平静地对郑桧说道:“郑大将说得是,你等这般条件,我军确是不满意。现在安南的北境以及海岸地带,均为我军占领,根本无需贵方再来给予。贵方开如这般条件,未免太没有诚意。以我军看来,贵方若真有诚意议和,当不止开如这般条件。”
“黄镇长,你的意思是……”郑桧脸色难看,嘴唇嗫嚅。
“我军认为,贵方若是真心想要议和,需得再让出升龙城,以及南边直到沱江为止的地方。贵方只有做到这些,方见诚意。我军方可同意与贵方议和,否则,此事断难谈成。”黄得功声音冰冷,却有不容更改的决断力。
“这,这沱江的土地,倒是可以给予贵方,但这升龙城乃是我安南都城,如何可割予贵军,这若传回来,只怕家主他……”郑桧听得黄得功这般话语,脸上一片慌乱,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这事没得商量。”黄得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你等若不同意,我军已兵临城下,不日亦就要四面攻城。到时候,这内乏粮草外无援兵的升龙城,亦是要被我军顺利拿下,断无就此放弃之可能。只不过,等到城破之时,郑氏一族,皆为我军战犯,可就没现在这般好说话了。到时候,你全族人员与资产,只怕皆是……”
“黄镇长!在下知你之意,只是此事重大,在下亦难作主,可否让在下先行回城,去与家主商量一番,再给黄将军答复如何?”郑桧一脸苦兮兮地回答道。
黄得功点点头:“可以,你回去禀报你们家主吧,本将给他一天时间回复,若到明天天亮之时,未见回复,我军将立即开始攻城,绝不食言。”
郑桧喏喏连声,急急告退,出得帐来,立即南返入城,随即进入宫中去与郑柞以及郑桦二人相见。
听完郑桧的禀报,郑柞一脸忧色,瘫坐于椅子上,一副沮丧至极的模样。
而旁边的郑桦,却是怒火中烧,一脸愤然,他腾地跳起,厉声大吼道:“家主!唐军这般欺人太甚,几乎就要骑在我等头上拉屎了,我们还与他们谈个甚么狗屁议和!以我看来,咱们就在这升龙城中,与唐军战个你死我活。就算最终战死,亦不负此生矣!”
郑桦意气昂昂地说完,却发现,家主郑柞与大将郑桧,皆是沉默不语,仿佛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了什么一般。
郑桦大怒,忍不住又喝道:“家主,郑大将,唐军这般逼迫,难道你们还真要接受他们这般凌辱之至的条件吗?难道这苟且偷生,真的就这么让你们为之向往,竟再无半点与唐军对决作战的勇气了吗?”
郑桧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郑副将既然如此血勇,那请自率城中兵马,出城去与唐军对决邀战吧。本将老了,这般徒为送死之举,不想再去做了。”
郑桦听他语中满是讽意,不禁脸色涨红,厉声道:“你说什么?!你以为某家不敢吗?!请家主发令,速令某家带领城中精锐,出城去与唐军决一死战!某家定当不死不休,与唐军来一个……”
“够了!”郑柞淡淡地打断郑桦慷慨激昂的话语,轻声回道:“郑桦,中国人有话说得好,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一死容易,只不过这般寻死,其价值又是何在呢?”
“家主,你……”
郑柞摆了摆手,脸上满是复杂与痛苦的神色:“郑桦,若只是逞血气之勇,徒作无为之举,这样的行动,除了加快我郑氏一族的灭亡外,让我全族尽灭,再无翻身的机会,复有何益?难道说,要我郑家走那黎朝皇帝那的灭亡老路,你们才得以安心吗?”
郑柞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许久才就地站住,喃喃道:“若真到这地步,我将是郑氏家族永远的罪人。要与唐军强自相争,此事断不可为也。”
“家主,难道,真的要把升龙城拱手让给唐军么?若是这样的话,我军可就仅剩下南边那数座城池了,这样一来,势力大减不说,只怕是连南方的阮氏都未必能敌得过啊!”郑桦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悲凉。郑柞没有回头,又是一声低低的长叹:“唐军兵迫于前,阮氏乘虚于后,我郑氏一族,确是十分危险。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安可只图泄一时之愤。如果不答应唐军的条件,唐军明天一旦开始攻城,我等将悔之晚矣。但是,若我等能与唐军达成和谈协议,纵然只有南方数城,若能得唐军帮助,也足与阮氏抗衡。”
“家主说得是,若能与唐军达成协议,暂时放弃这升龙城,又能如何。“郑桧在一旁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