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往南京随行赞画,故李啸把吴亮从济州岛调回,让他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与管理。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多有弘光政权的降臣前来觐见重兴皇帝,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事。故吴亮对于高宏图这一行人的到来,也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略略地盘问了几句后,便放高宏图一人入宫觐见。
高宏图入得宫来,一路看着里面的雕梁画栋与湖光山色,他想起先前被刘泽清屠灭的德王一家,心下又不由得是唏嘘连连。
很快,他在太监王承恩的带领下,一路从前殿行到后殿,在这里觐见重兴皇帝朱慈烺。
遥遥见到那个端坐在龙椅上,年仅十八岁,面目酷似崇祯的年轻人,高宏图一时有种幻觉。
仿佛自已忽然回到了崇祯初年,那端坐龙椅上的,不是现在的重兴皇帝朱慈烺,而是刚刚即位的崇祯皇帝。
崇祯初年的皇帝,就是这样,以年少之身,君临天下,在金銮殿中接见群臣,也接见刚刚被任命为中书舍人的自已吧……
转眼之间,十八年时间飞过,大明朝已是物是人非,这世事沧桑人情变化,真真何以言表。
一时间,他心潮难抑,眼睛都有点泛湿,在离丹阶十步外颤颤跪下,拱手道:“微臣高宏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龙椅上传来的声音,亦是极象当年的崇祯皇帝,令下跪的高宏图不禁又浑身一颤。
他颤巍巍的起身,上头的重兴皇帝朱慈烺便笑道:“爱卿,这多年不见,你这形容,却是老了许多呢。”
高宏图讪讪一笑,拱手道:“唉,多谢陛下挂念。可叹老臣这十多年来,颠沛流离,一事无成,于国于家无用,对不起先帝,更对不起皇上。”
朱慈烺见他这般颓然,便出言抚慰道:“爱卿何出此言。现在国中局势,已然日渐变好,一片欣然之景,爱卿又何必再这般沮丧。现在我大明之中,有唐王替朕四处奔忙,扫灭群丑,宁靖宇内,不日定当廓清天下,扫灭流贼与鞑子,到时候天下人一齐共享太平,再图中兴……”
朱慈烺一语未完,下面的高宏图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以为然的模样。
见高宏图这副模样,朱慈烺顿觉奇怪:“爱卿为何苦笑?难道朕之所言,可有不对么?”
高宏图微微一叹,便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向朱慈烺:“陛下,现在国事虽然大势向好,但依老臣直言,这国家之中,却是有重大隐忧呢。”
“哦?高爱卿为何说出这般话来?莫非,你此番前来,可是有甚要事要对朕说么?”朱慈烺脸现愠色,他直直瞪着高宏图,皱起了眉头。
高宏图却并不说话,只是微微左右一望,看向那些侍立左右的侍女与太监。
朱慈烺见他这般模样,自是知道他想要让自已摒退众人,想要单独对自已述话。他略一犹疑,便挥了挥手,就那一众太监与宫女退下。
偌大一个大殿之中,仅剩下高宏图与朱慈烺,以及皇帝最为信得过的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
这王承恩,自跟随朱慈烺从京城逃出,一路上与主子相依为命,故颇受朱慈烺信重,从登基到现来,也越来越受宠,被朱慈烺视为亲信耳目,凡事无论大小,皆会让其参与。
皇帝与臣子二人,彼此目光稍一对视,高宏图又扑通一声,伏跪于地,然后,他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朱由崧的亲笔书信,高高地举过头顶,向重兴皇帝大声道:“皇上,微臣此来,实是奉了弘光监国之命,有密信要呈给皇上过目。只不过,此信中内容,极为机密重要,万不可轻易示人,故在下只能让皇上摒退奴仆,方敢进言。此信一路上被微臣贴肉细藏,现呈予皇上亲自审看。”
高宏图此言一出,朱慈烺不觉又是一怔。他略一沉吟,便对旁边侍立的王承恩低声喝道:“去,把高爱卿的书信拿来,朕要亲自阅览。”
王承恩急喏一声,立即下去拿了高宏图那高高举起的书信,小心地递给皇帝。
朱慈烺展信细阅,越看脸色越是苍白,他双眼瞪大,嘴唇颤抖,甚至额头都开始渗出冷汗。
见他这般神情变化,旁边的王承恩一脸担心,下面的高宏图则是脸色肃然,嘴角紧绷。
终于,朱慈烺将此信看完,脸色瞬间涨成紫红一片,他腾的站起身来,一把将这封密信攥成纸团,朝地上的高宏图狠狠掼去。
这团纸球极其准确地击了高宏图额头,啵的一声弹起,骨碌碌地滚向角落。
高宏图受此突然攻击,却是依然面无表情,仿佛面前这位暴怒的重兴皇帝的所做所为,都与自已无关一般。
而在他上头,皇帝暴怒的声音,终于有如霹雳一般炸响:“高宏图!你且说,那弘光监国朱由崧,给朕送来此信,究竟是何居心!”
高宏图未及回答,皇帝的声音又凌厉响起:“哼!这个擅立朝廷,不服朕管的朱由崧,现在见到唐王即将扫灭伪朝,定是着实再无应对之策,才想出这挑拔离间借刀杀人之策,又命你来游说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