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甲喇额真图尔格暴死于唐军阵前,五千前冲的突击队登时溃灭,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阵中主将岳乐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在这样强力而可怕的打击面前,真的能顶得住么?
岳乐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这时,唐军已然又快速行进了多步,来到了一百五十步外的准确射击范围中。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最前面的清军,有如排队枪毙一般,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清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清军,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仅仅在唐军两番齐射后,便有大批清军,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在这样绝对强横的暴力和无法反抗的死亡面前,逃命是人类的本能。
枪声大作,子弹横飞,整个清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一名又一名清军士卒哀嚎倒地,或死或伤。
“别跑,不许跑,操你娘的不许跑!”
岳乐双眼血红,冲着那些逃跑的清军大声喊叫。
只不过,他喊破喉咙,却是效果不大,那些已被唐军火铳吓掉了魂魄的守军,都开始纷纷逃离岗位,朝着越来越深的夜色深处,悄悄而快速地逃走。
岳乐怒气冲冲,一脸狰狞,他厉声大吼,抽出腰刀,然后率先向转身逃走的溃兵砍杀而去。
见主将这般无情砍杀,一众护卫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们疯砍而去。
只不过,在绵密如爆竹般,几乎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鲁密铳声下,他的斩杀威吓之法,显然是毫无效果,而在自家主将的疯狂斩杀,与对面唐军的不停射杀下,原本就慌乱成一团的清军,已到了濒于崩溃的状态,逃跑的人数,已是越来越多。
操!再逃下去,老子都要成光杆司令了,这仗还打个屁啊!
岳乐心下,满是绝望。
他随及又看到,从唐军阵中两翼,有如变魔术一般,飞驰出两部气势雄壮数量极多的骑兵部队,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啸叫,从清军战阵边缘兜转,径自插向清军战阵后部,竟似要彻底截断自已的退路一般。
凛凛寒意,从岳乐心头立即涌泛而起。就在这时,又有一颗呼啸的子弹,啾啾飞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将他面上的软甲一把掀飞,擦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这颗突出其来的冷弹,让岳乐吓得脸色大变,几乎屎尿失禁。
好险啊,差之毫厘,险些命丧。
与此同时,一个更可怕的想法,瞬间浮现在他心中。
难道,自已真的也要与自已的父亲一样,白白地战死在这里么?
不,不行……
自已今年才二十岁出头,纵是父亲被唐军击杀,纵是手中有这般血海深仇,都没有自已保命来得要紧……
千古艰难唯一死。
看别人效死,当然是无所谓,甚至还可以装模作样地对其痛惜夸赞其一番,但真的轮到了自已时,在生与死的选择面前,岳乐第一次发现自已竟是如此的软弱,也是如此的现实。
现在唐军骑兵已然快速行进,马上就要抄掉了自已的后路,自已就算立即引兵而退,也怕难逃唐军魔掌。就算自已运气极佳,最多也只能侥幸保全自已与手下一众护卫骑兵的性命,而其余的清军,必定是要全部葬身于这金汤城外的茫茫旷野了。
这样的逃命,其实毫无意义。
因为,就算自已逃得性命,并顺利返回盛京,但现在城外这近四万清军尽丧,身为主将的阿玛阿巴泰与副将一等甲喇额真图尔格齐齐阵亡,自已在回到清廷后,也必定会因为败军失将之罪,被暴怒的的多尔衮斩首菜市口,断无任何活路。
想到这里,岳乐一脸黯然,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横竖是个死,何必再这般苦撑下去。况且自已为清廷效忠至今,战到此时,应该是足够了。
阿玛已为大清捐躯,自已没必要真的把性命再断送在这里,毕竟,自已还有多年积蓄的钱财与富贵,都还未来得及享用,就战死于此地,万万不值得……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自已还未来得及享受与体会啊。真要一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唉,他娘的,老子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是阿玛阿巴泰九泉之下有知,见自已能审时度势,及时地向唐军投降保命,也定会原谅自已吧。
毕竟,相比在这里白白送死,能侥幸而苟且地活下去,未必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终于,岳乐抬起头,用一种垂死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圈,但低声喝道:“传我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