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澍的话语说完,左良玉一声长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仲霖此言,本侯亦是这般观想。于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王德仁部能顺利返回了。唉,真想不到,我左良玉打拼一世,好不容易挣下这般基业,到如今,却是落得如此结局。”左良玉缓步走到椅子旁,扑的一声跌坐回椅子上,目光低垂,再也不愿见到周遭众人。
两天后的清晨,晨光初起,心事重重的左良玉,在府中犹未起身,忽有亲兵紧急来报。
“宁南侯!左大人!好事,好事啊!”那亲兵一脸急色,不顾礼仪,闯入卧室,冲着睡眼惺忪的左良玉大声喊道。
“你这厮好生无礼,是什么好事啊?你倒是快快说来。”左良玉被此人惊去残余的睡意,一脸愠怒之色。
“禀宁南侯,现在武昌北面,忽有大批兵马远来,打着王将军旗号,疑是王德仁将军率部来归呢。那驻守武昌北面的唐军,见到这突发情况,已是乱成一团,正欲急急遁走呢。”那报信的亲兵,抹着脸上的汗水,神情却是喜悦无比。
“哦?真是王德仁部归来了么?好哇,看来黄澍的话语,还真是应验了!”左良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神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立即道:“快,快快服侍本侯起身,再随我去城门上查看。”
“得令!”
很快,匆匆着衣又简单梳洗了一番的左良玉,连盔甲都不及穿,便急急领着一众随从,快步来到了北面城楼处。
一到城楼,他立刻欣喜地从千里镜中看到,从地平线之处,已然跃出了大片旗帜与兵马,正朝着武昌北面快速奔行而来。可以从千里镜里清楚看到,这些兵马,都是打着王字旗号,看起来,倒确是王德仁的兵马。
而在这时,武昌城下那些唐军兵马,见到远处大批左军兵马前来,十分地骚动不安,仿佛为了躲避王德仁兵马锋芒一般,他们快速分成两部,分从两边撤走,倒是把通往武昌北门的道路,给完全地让了出来。
左良玉心下大喜,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声大喊道:“好哇,真真天助我也!王德仁真是不负本侯所望,能在武昌这般紧急之际率众来归,实是大功一件!待其入城后,本侯要好好嘉赏于他!”
左良玉略一停顿,便立刻向旁边的亲兵下令:“等王德仁部兵马行近,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北门让其部兵马顺利入城。待全军入城后,本侯要亲摆盛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好好犒赏全军将士!”
“得令!”
不多时,王德仁率其部兵马,已快速来到了北门外二里之地,全军气势汹涌,人喊马嘶,一眼望去,无边无际,而原本包围北门的唐军,仿佛见得左军气势如此凶猛,皆是畏怯躲避,整个武昌城北面,倒是逃得一个唐军也不剩了。
左良玉见状,愈是心喜不已。他正欲下令大开北门,迎接王德仁部兵马入城之时,却忽听到背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宁南侯,万万不可现在就打开城门啊!”
左良玉吃了一惊,他扭头望去,却看到自已最为信赖的谋士黄澍,正气喘吁吁地快步跑上城门,一边向自已连连摆手,示意自已不得下此命令。
见黄澍这般情状,左良玉眉头大皱,心下更是又疑又怒,待他稍一走近,他便冲着黄澍大吼道:“黄仲霖,何出此言哪?现在王将军即将到达城下,你为何出此言语,不让本侯开门迎他?”
黄澍喘着粗气快步走近,便向左良玉一拱手,低声道:“宁南侯,在下之所以阻止大人你立刻打开城门,实是担心来者有诈,若轻易放其入城,只恐顿生不虞啊。”
“哦?何诈之有?先前不是你说王德仁部兵马,会趁金声桓这厮与唐军作战之际,能得以顺利撤兵回武昌么?怎么现在王德仁率其部兵马抵达城下了,城外的唐军也被惊吓撤走,你却反而不让本侯开门,到底是何缘故?”左良玉语气明显不善。
“宁南侯,在下先前确是这般作想,也确是希望王德仁能部能顺利率领其部兵马返回武昌,这番心愿,现在实亦是如此。只不过,真的事到临头之际,还需万分谨慎方好,以免一招不慎,酿成大祸啊。”黄澍一边眯着眼观看越行越近的王德仁兵马,一边对左良玉小声说道。
“你别绕弯子,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左良玉板起脸来。
“宁南侯,恕在下直言,若王将军真能顺利统领其部兵马,一路平巡返回我武昌城中,那自是再好不过。只不过,在下思来想去,却还是有些担心之事,不得不先对宁南侯如实说出。”
“那你就快说!”
“宁南侯,你想过没有,唐军用兵诡诈,行动迅速,其行动计划,往往出乎我军预料。那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已先于前几日,迫降了王德仁部兵马,然后,令他们引为前部,诈开我武昌城门,然后大军一拥而入,一举拿下我武昌坚城,若是这般情况,我等安不可早作准备,严察异状,以免事变肘腋,悔之无及呢。”
黄澍说完这番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