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突然传来的这句话,有如苍蝇飞舞般嗡嗡叫的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包括朱由崧在内的一众朝堂官员,都用吃惊的目光,望向那声音的来源。他们惊讶地看到,说出这话的人,竟是弘光伪朝的首辅,马士英。
马士英,字瑶草,因“拥兵迎福王于江上”有功,升任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并成为弘光伪朝首辅,人称“马阁老”。
“马瑶草!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孤在此处,与这南京城同殉呢,还是要诅咒孤不得好死呢?”弘光监国朱由崧拉下脸来,声音冷淡而气愤。
听到朱由崧这句暗藏杀机的话,整个朝堂之上,顿是更加肃静,就连掉下一根针来,都能听得到。
身形瘦小的马士英,缓缓从朝班中走出来,向龙椅上的朱由崧长揖一拜,然后沉声道:“监国,在下之意,并非反对监国从南京迁都他处。只是微臣出于安全考虑,认为监国这般冒然离京,仓皇而去,又无足够的兵马保驾相随,这一路上的风险,实是莫测得紧哪。”
“哦?”
“监国,现在江北已失,人心丧乱,这江南一带,说是风声鹤唳亦不可过。微臣只怕,现在国中,多有愿拿监国的身家性命,来换取自身前程富贵的不法之徒啊。恕微臣说句诛心之语,若监国这般仓皇而出,夺路而逃,岂非如孩童手捧金珠穿行于闹市中么?只怕非但那些山野贼寇会作非份之想,就连各地的守土军将,怕其中的野心之辈,亦会多有歹心呢。”
马士英这番话语,让朝堂之中愈发寂静,那朱由崧更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他知道,马士英说得其实没错。
现在的局势,如此的动荡与混乱,自已这个空头监国,这般急急的仓皇而遁,只怕还真如马士英所说,会成为哪路贼寇或哪个心怀歹意的野心家眼中,一块闪着金光的大筹码呢。他们若把自已给就地捆了,或是一刀宰了,然后去向唐军邀功请赏,都是极有可能。
这个问题,看上去,倒是比唐军进攻南京,还更加严重,也更为迫切呢。
“哈哈,看来孤现在,还是真走也走不得,呆也呆不下了呀。”朱由崧强打精神,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马阁老,那依你之见,孤现在却该如何是好呢?”
朱由崧一说完,朝中众臣,亦把目光,齐刷刷地投聚在马士英身上。
马士英淡淡一笑,又继续说道:“监国,以微臣之见,监国若要平安撤走,顺利迁都,则必需借助国朝尚存的两大军镇之力,在他们的保护下离开,方为稳当。”
“哦?”
“监国,以在下看来,现在宁南侯左良玉,正与唐军兵马激战于庐州一带,胜负尚未可知,故其抽调兵马,来京护驾离去,只怕颇为艰难。那么,以臣之鄙见,当需速召那南安侯郑芝龙的部下兵马,由其护送监国离开,迁都他处,方可保平安无虞。”
马士英这番话,让弘光监国朱由崧连连点头。
他略一沉吟,便立刻说道:“既如此,孤就听从马瑶草之见,速召郑芝龙带兵入城,护送本监国从南京城离开,播越东行,迁都杭州。”
马士英应喏领旨,然而,他却没有立刻退下,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龙椅上的朱由崧。
“马瑶草,你这般看孤作甚,可是还有甚话,要对孤说么?”被马士英这般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的朱由崧,忍不住问了一句。
令朱由崧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发问,那马士英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参地,又大声禀道:“监国,恕微臣直言,现在局势如此危急,若单单只是迁都避祸,奚有何益?倘若唐军到时再度追来,我等复要逃往何处而去啊!”
马士英这话,戳中了朱由崧心中真正的痛处。
人生在世,谁不想奋发有为,谁想只做个四处逃命的窝囊国主啊!
他一下子满面怒容,从龙椅上腾地站起,厉喝道:“马瑶草,你这厮这话,到底是何意?!莫非,你是在嘲笑讽刺孤是个贪生怕死,碌碌无为的饭桶草包么?!”
马士英抬起头,脸上却泛起苦笑:“监国,你这般训斥,微臣安有这般可诛之心啊!只是在下在想,如果我们对唐军的接连进攻,半点办法没有,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被动逃跑无所作为的话,终非是长久之计矣!微臣认为,我朝需得要好生应对现在的局面,一定能给唐军造成相当的压力,让他们最终不得不停止进攻我朝,方是最为紧要之事啊。”
马士英这番话说完,原本静如止水的朝堂,顿是又有如整个厕所的苍蝇一齐纷飞一般,嗡嗡作响,嘈杂一片。
“你说的这话,孤心下何尝不知!只是想到逼退唐军,打败李啸,实是谈何容易!”朱由崧眯起眼,脸上满是复杂与探询之色。“孤听你这么一说,马瑶草你现在,可是有退敌之策了么?”
马士英点点头,沉声道:“监国,在下身为首辅,安可对朝廷之安危不加惕厉乎?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苦思打退唐军的对策,现有一番浅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