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抬起头,昏黄跳跃的烛光,一闪一闪地映照着他的脸,让他那长条脸,呈现一种怪异的狰狞与扭曲。
“肃亲王,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太过悲观了。奴才想提醒你,其实,要对抗多尔衮,我等纵然兵力不足,但是却有一个最好的,也是最强力的助手。”索尼冷笑着说道。
豪格听完,又是一愣,他眨了眨眼,才试探性地问道:“你可是说,那俄罗斯督军戈洛文么?只不过,他的军队,早在攻打内城之前,就已擅自回返,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豪格还未说完,索尼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然后压低声音道:“肃亲王,俄罗斯帝国远在漠北,兵力又十分有限,可谓远水难解近渴。况且戈洛文率其部回返后,踪迹难寻,现在还找他们作甚?奴才所说的助手,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豪格一脸迷惑,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却忽然象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已满是惊骇之色。
“索尼,你,你不会是想让本王,去向唐军……”
“不错,正是向唐军求援!”索尼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大胆!你疯了么!那狗入的唐军,把我汗阿玛打成重伤呆痴,让我大清陷入自开国以来最大的震荡动乱,本王恨不得将他们食其肉寝其皮!你竟然要本王向该死的唐军求援,你,你这话竟也说得出口!”
豪格腾地站起,脸上已是怒气腾腾,他格格地咬着牙,连拳头都已握紧。
见豪格已然动怒,索尼急急从椅子上站起,打扦伏跪于地,却并不发一语。整个营帐中,顿时陷入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木然站着的豪格,望着地上伏跪的索尼,心下的痛楚,几乎无可言说。
这个索尼,也是跟随自已多年的老臣子了,怎么会在此时对自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向来说话最为大胆的鳌拜,用一种发颤的语气,向索尼问道:“索尼,你可不能开玩笑,唐军乃是我大清的死对头,我等纵有不足,如何可向唐军救助……”
不料,他还没说完,索尼就已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鳌拜,你若这么说,那我且问你,现在是唐军对我等威胁大,还是多尔衮对我等威胁大?接下来的日子,是唐军能把我等置于死地,还是多尔衮会把我等置于死地?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我们这样做的话,是在饮鸩止渴,又是背弃大清的可耻之举,好了,这些大道理谁都会说,但请各位扪心自问,现在我等身处这般紧急时刻,除了这曾为死对头的唐军可为奥援外,还有什么势力,能再来帮助我们!”
索尼说到这里,脸上便涌起了激愤之色,他大声道:“你们以为,索尼我吃饱了撑的要这么做吗?我索尼难道不是世受国恩并知恩图报之人吗?我在想着将来有一天,要想曾经的死对头唐军去救援,心里就不难过,心里就不痛苦吗?错!告诉你们,我比任何人心头都更难过,更痛苦!只是现在的我们,在这生死关头,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如何还可这般再执着于过去的不快,如何还要苦苦纠执于曾经的恩怨,而偏偏没有看到,这已然迫在眼前,就要取我等性命的重大危机呢?”
索尼咬了咬牙,脸上泛起了复杂的神色,他轻叹一声道:“肃亲王,恕在下直言,我大清与唐军既然身为死敌,那么在战场上,自然是要生死搏杀,为了争取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故而,唐军用偷袭爆破这样的卑劣的手段,来袭击我大清皇帝,让我大清崇德皇帝身受重伤神智痴呆,虽然十分可恶可恨,但归根结底,却也是各为其主并无可厚非。况且此事已成过去,现在反复重提,又复有何用?肃亲王若要不顾现状,硬要纠结于此不可自拔,奴才斗胆说一句,这般做法实非英雄之举也。“
“哦,那你说说,什么才是英难之举啊?”豪格逼视着他,言语十分冰冷。
索尼一声苦笑,复道:“肃亲王,你不是熟读三国演义么?那刘备让徐州的故事,想必肃亲王十分清楚吧。那刘备好不容易从陶谦手中赚得徐州,自任徐州牧一职,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原本来投靠自已的吕布,以反客为主之计,夺取了徐州基业后,他非但没有视吕布为仇敌,反而为了继续在徐州存身,不惜放下身段与自尊,尊奉吕布为主,自愿为其臣下,这般含辱忍垢能屈能伸之举,方是英雄大丈夫所为也,这才是肃亲王你当要模仿的偶像啊!”
豪格听完索尼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脸上虽然犹是黑沉如铁,却是最终不发一语,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十分地纠结与痛苦。
索尼见到豪格心动,遂再趁热打铁,他吸了口气继续道:“肃亲王,奴才知道,向曾经的敌人求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奴才也知道,向伤害了自已最亲的亲人的敌人去救援,是一件多么令人齿冷,乃至堪为笑柄的耻辱之事!但肃亲王你应该知道,三国演义中,蜀国在夷陵之败后,举国精锐尽丧,诸如张飞、黄忠等大将尽死于吴军之手,可谓与吴国不共戴天,但最终诸葛亮审时度势,还是迅速与吴国议和并签下了议和协定,这份协定,非但不追究吴国犯下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