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皇太极独自一人,来到了崇政殿后不远的凤凰楼上。
这个炎炎夏日里,这座冬暖夏凉的小楼,是他最喜欢的休息与办公之所。
此时的他,站在窗口处,眺望着窗外错落高低的大小宫殿,眼神中却满是迷茫与无奈。
4万清军,就这样被消灭在明国境内,这个噩耗般的消息,有如一把锋锐的刀子,深深地扎入皇太极的胸口,让他的心灵,一直在汩汩地流血。
要知道,大清国中,举国上下总兵力才不过二十余万,这下倒好,近五分之一的兵力,折损在了明国境内,这样的损失,实在是让大清大伤元气。
皇太极很清楚,大清能从一个小部落,不断发展壮大,到现在成为了这样一个占据了整个东北,以及蒙古大部的庞大帝国,靠的就是一次又一次胜利,靠的就是所谓的大清官军战无不胜的巨大名声,才能让大大小小的女真部落,以及那些心猿意马的蒙古人,还有清国境内的数百万汉人,臣服于大清,才会对大清的统治者满州贵族言听计从。
若是作为清国根本的大清官军,遭到了巨大的损失与打击,那可以想见,本来就首鼠两端的蒙古人肯定会第一个叛变,接下来,那些野蛮原始的野人女真部落,也定会起兵反抗清朝的统治。
而如果局面更进一步恶化的话,那最为恭顺老实的汉人,只怕也会起反叛之心了。
真到了那一步,那大清国分崩离析走向灭亡,只怕是为必然。
一股凛凛的寒意,从皇太极背后窜起,让他这在个盛夏的季节里,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凤凰楼中来回踱了几步后,郁闷心情无可排解的皇太极,对一旁的侍卫低喝了一声:“你速去请范宪斗来,朕有话,想与他详聊。”
很快,这位深受皇太极信重的汉奸文臣范文程,匆匆而入。
“臣,内文馆大学士范文程,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跪安吧。”
“嗻,谢皇上。”
范文程站起身来,皇太极一声喝令,令一旁的侍卫给范文程搬个小凳子来给他坐下。
见皇帝今天这般体恤自已,范文程颇有受宠若惊之感。
他斜签着身子坐下,望着皇太极那满是忧色的脸孔,想说点什么,又嗫嚅着不敢说出口。
皇太极屏退侍卫与太监,凤凰楼上,只有皇太极与范文程君臣二人,相对而坐。
凤凰楼中,一时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皇太极先开了口。
“宪斗,今天朕唤你前来,可知为何?“
“禀皇上,微臣不知。“
皇太极目光复杂地看着垂首而坐的范文程,便轻声叹道:“宪斗,朕想问下你,今天朕对多尔衮等人的处罚,可还妥当?”
范文程神情一敛,急急答道:“皇上英明睿智,处置得当,微臣在心下,亦是叹服。”
皇太极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唉,朕在崇政殿中,这般下旨惩处他们,看似君威无限,只是,这满朝文武,又有谁能知道,朕的心里,苦啊!”
“皇上……”
皇太极摆了摆手,不让他打断自已,他的目光看着极遥远的地方,继续道:“朕自继位以来,宵衣旰食,每日操劳,为大清的发展殚精竭虑,身心竟一日未得稍歇。别人皆以为我这个大清皇帝,该是何等的威风快活,权势通天。但只有朕知道,朕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压力又有多大,而在朕的心里,又有多么的孤独,多么地无奈。朕座下的龙椅上,看实金光万丈,其实何其难坐矣!这些话,朕从来不会,也不想对任何人说,今天召你来,也算是和你说了点朕的心里话吧。”
“皇上这般为国操劳,微臣心下亦甚是感念。只恨微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微臣心下,何其惶愧之至矣!”范文程叹息着拱手而道。
皇太极亦是一声轻叹,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便低声向范文程说道:“多尔衮这次丧师北归,使我大清颜面大失,军力大丧,诚为大清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也!朕在想,在得到了我军兵力大挫的消息后,那首鼠两端的蒙古诸部,又该要蠢蠢欲动了吧?”
见皇太极用探询的眼神望向自已,范文程急急禀道:“皇上大可不必这般心忧。我军此时虽损失了近4万兵马,但我国中还有兵马十六七万,却还足以压制蒙古诸部。臣敢料定,那些心怀叵测的蒙古部落在得到我军战败的消息后,虽然多起不臣之心,却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能与我军相抗衡,也断不会不自量力起兵作乱的。“
听了范文程的话语,皇太极心下稍安,他嗯了一声,又向范文程问道:“那依宪斗之意,我大清接下来,却该如何安排与行动,方为妥当?“
范文程眉头一拧,脸上的神色骤然凝重,他拱手而道:“皇上,恕臣直言,我大清经此一败,元气大伤,急需休养生息,以图振作。故在微臣看来,皇上现在,却当效仿那赤壁之战后的曹操,才是正理。“
“哦,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