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农历一月十一,刚刚过完年不久,高迎祥、张献忠两名巨贼,纠合扫地王、太平王等部流寇,约近十万部众,经河南汝宁府进入南直隶后,于当日攻克颖州。
由于贼势浩大,颖州守城明军大部闻风逃散,在这极端恶劣的境况下,原南京兵部尚书张鹤鸣率其弟张鹤腾,张鹤龄二人,自募乡勇,与尚未逃散的残余官军一同奋力守城。当然,这样草创之兵,如何是久经战阵的流寇精锐之对手。颖州城被迅速攻破,流贼大肆掳掠屠杀,颖州几成人间地狱。
这时,张氏三兄弟亦皆成俘虏,高迎祥迫其投降,张鹤鸣不从,部将李自成恼怒不已,把他倒悬于树上,令军士用皮鞭抽打,不料张鹤鸣却端得有骨气,竟这样骂贼至死,时年84岁。随后,两个弟弟皆被杀,举族皆灭。
颖州既下,流寇兵锋所向,便是大明龙兴之地,中都凤阳。
京师,乾清宫。
寒风呼啸,寒冷入骨,虽然春节方过,皇宫之中,过年的喜庆气氛,已是半点皆无,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压抑灰沉的气氛。
正在乾清宫中批阅奏折的崇祯皇帝,收到了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的杨一鹏紧急奏报。
杨一鹏这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中,报告了现在流寇已下了颖州,正直扑凤阳而去的可怕消息。崇祯大叫一声,险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九苞误朕,九苞误朕啊!”
崇祯被太监紧急扶起,嘴里犹在对兵部尚书张凤翼痛骂不已。
前些时日,他收到给事中孙晋的奏报,说流寇入犯东南,极可能会侵掠皇陵,当日,崇祯就此事咨询过兵部尚书张凤翼,张凤翼却安慰他说:“贼起西北,不食稻米,贼马不食江南米,当会折返而去,无忧矣。”
这番奇谈怪论,崇祯竟信以为真。
如果不是张凤翼现在去了陕西监督剿匪进度,暂时动不得,崇祯真想立刻杀了他。
只是残酷的现实,却不允许他做一只把头埋入沙中的鸵鸟。
“速传首辅入觐!”崇祯对一旁的太监大吼道。
传令的太监,有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窜出乾清宫,消失在殿外的丹墀尽头。
很快,一脸惶恐的首辅温体仁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乾清宫中。
他方跪下行礼,崇祯便急急问道:“长卿,朕且问你,现在流贼直侵凤阳而去,如之奈何,可有御敌之法?!”
伏跪于地的首辅温体仁,在这大冷的天气里,背上却是冷汗涔涔。
“禀皇上,凤阳乃我皇家龙兴之地,为保万年龙脉风水,故未设城墙。只是这般无防之城,敌寇若至,何以挡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在颖州到凤阳的路上,拦住流寇,阻止他们进犯凤阳。”
崇祯焦躁地一摆手,大喝道:“这番道理,朕自知之。现在如何阻敌,却是要紧!”
崇祯的问话,击中了温体仁的软肋。
这个工于心计,善于内斗的著名奸相,对外及用兵方面,却是一蹋糊涂。现在要他来处理如何对付流寇,确是难为他了。
不过,圣问在前,温体仁不敢不答,他迅速地思索了一番,咬了咬牙说道:“臣以为,当速令漕运总督杨一鹏从驻地淮安,领兵赶往凤阳,以挡流寇攻势。睢州总兵骆举率需率本部兵马,赶往凤阳,支援杨一鹏。再令总兵邓玘率川兵,从河南信阳急趋南直隶,以堵流寇之后路。最后令应天巡抚张国维,调派南京军兵往援凤阳,与上述三部兵马一起,形成四面围杀之势,方可彻解凤阳之危局。”
崇祯听了温体仁的回答,脸上的忧色却是更深,他能明显感觉出温体仁的计策,似乎多有漏洞,只不过,皇帝对于军事亦不在行,一时也无法说出具体原因。
如果以后世之人看来,温体仁的计策,其实是相当华而不实的。
首先,现在各地的明军,除了洪承畴部等少数明军敢与流寇交战外,其余的明军,皆是畏寇如虎,明哲保身,避寇不战。指望这样消极心态的明军,去击败锐气正盛的流寇,本身便是一种奢求。
其次,各部明军之间,组织配合程度极差,各种观望不进,坐视友军败亡,甚至暗中拆台之事,皆是常见。现仅凭朝廷一纸谕令,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配合。
最后,时间不等人,流寇日行百里有余,速度极快,官军步多骑少,更兼缺乏粮饷士气消沉,一日所行不过二三十里,两相对比,那些追击的官军,除了只能在流寇屁股后面吃灰外,还真没办法赶上流寇的侵掠速度。
在真实的历史上,在流寇攻城时,这四部兵马,没有一部能顺利赶到凤阳,至流寇攻下凤阳大肆掳掠时,这四路兵马,皆只行至半途,对流寇没有丝毫威胁。
只不过,现在情况如此紧急,捡到盘中都是菜,崇祯皇帝也没有心思与时间,再来设计思考什么周全的围剿方案了。
这时,皇帝突然想到一个人。
那便是,现在的赤凤卫指挥使李啸。
这位当日在宣府北路斩获众多鞑子首